第116章
房门一开,她愣了愣,赶紧下跪行礼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她才刚弯了膝盖,就被皇帝一手扶住手臂。
“玄璇,你有孕在身,就不必多礼了。”皇帝凝睇着她,唇角噙着抹慵懒的柔意,竟似别具一番魅力的蛊惑。
司徒拓的脸色突变。皇上竟唤了“玄璇”二字?!
皇帝并不看司徒拓,径自踏入房门,似漫不经心地道:“朕今日前来,除了探望司徒卿家的伤势之外,另有些话要与玄璇说。”
“皇上,臣的伤势无碍。”司徒拓沉声道。此次皇上微服而来,显然不是为了探他的病。
“无碍便好。司徒爱卿,你且暂避,朕要与玄璇谈话。”皇帝顾自在房中桌旁坐下,神情悠然自若,口中却说着不合礼教的话。
“皇上……”司徒拓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但话还未说完,就被皇帝截断。
“难道司徒卿家要违抗朕的旨意?”皇帝的眼神蓦地转为凌厉。
司徒拓的脸部线条绷紧,隐忍地暗握拳头,低沉地回道:“臣到门外等候。”牙一咬,退出了房间。
“把门带上。”皇帝冷冷淡淡地命令。
“是!”司徒拓从牙关蹦出一个字,依言关上门。皇上这诡异的态度,定是和白黎有关!
房内,鸦雀无声。程玄璇怔仲地站在门扉边,已愕然得说不出话。为什么皇上会做这样唐突不合情理的事?
皇帝举目望着她,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清冷却又奇异地夹杂一丝温柔:“玄璇,过来,朕有话问你。”
“皇上请问。”程玄璇走近两步,心中惶恐,但强作镇定。皇上此刻的表情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太怪异了……
“朕问你,你可愿意嫁于朕为妃?”皇帝优美的唇边笑意更浓更柔,出口的话犹如惊雷突响,震得人脑子空白。
程玄璇呆愣而立,圆睁眼眸看着皇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皇帝也不追问,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她,那双微挑的狭目里藏着一抹惑人的邪魅。过了半响,他才再次出声,慢条斯理地道:“如今你已非司徒卿家的妻妾,如果你愿意做朕的妃子,就把腹中的胎儿处理了,朕会为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不如就邻国郡主吧,这个身份也算有资格入朕的后宫。”
程玄璇只觉手脚发凉,惊恐坎坷。什么叫把腹中胎儿处理了?皇帝无端端为何要纳她为妃?若是为了断白黎的念,也不应该做到这个份上啊!
“另外,朕还可以附赠一个礼物给你。”皇帝勾唇而笑,蓝墨色的眸中不易察觉地浮现高深莫测的微光,“只要你心甘情愿地嫁于朕,朕可以保证,司徒卿家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武功。”
未等程玄璇开口,房外的司徒拓已忍耐不住,猛地推门而入,愤怒地低喝一声:“皇上!”
“出去!”皇上向他看去,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皇上!程玄璇是臣的妻子,皇上岂能抢夺臣妻?”司徒拓伫立在门槛处,双手死命地用力攥起,黑眸中怒火跳耀。
“臣妻?”皇帝的长眉微挑,衣袖一抖,右手上赫然出现一张纸,“司徒爱卿,这可是你亲笔所写,别告诉朕你不记得你早已休妻。”
“虽确有此事,但臣已决定重新娶她,何况她已经怀有臣的骨肉!”司徒拓的面色阴鸷,瞳孔收缩,狠眯起黑眸。
“那又如何?”皇帝闲适地勾唇,划出一道浅浅的嘲讽,浑身却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气势,“朕若要一个女人,谁能阻止?莫说她已不是你的妻子,就算是,朕也能够让她重生,以崭新的身份进入朕的后宫!”
程玄璇忽然轻轻地出了声:“皇上,为什么?”
“问得好。”皇帝扬声而笑,却不答。
程玄璇和司徒拓对看一眼,在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无声的焦急。
皇帝的笑声渐止,眸中光芒变利,冷了嗓音,道:“朕纳了程玄璇为妃,只有百利而无一害。第一,四皇弟必然死心,不敢再纠缠不休。第二,司徒卿家的武功能够恢复,可以继续为我皇朝建功立业。第三,不必费一兵一卒就可得数座城池。很显然,这是一件对大家都有益的事情。”
司徒拓按捺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深吸口气,冷静地道:“皇上,第一点臣尚能明白,但是后面两点,请恕臣愚钝,不解其意。”
“该说的话朕都已经说了,三日之后,朕就会派人送程玄璇去邻国,这三日时间你们就好好话别吧。”皇帝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他们两人,优雅站起身,步出房间,扬长而去。
第四卷 第十一章 情深奈何
皇帝走后,司徒拓和程玄璇相对而视,一时间竟皆都说不出半句话来。
司徒拓的脸色一片铁青,心中惊怒交集,咬牙良久,终是忍不住狠狠一拳捶在门扉上,低咒一声:“该死的!”
“拓?”程玄璇担忧地唤他,走到他身边,拉过他的手,轻柔地摩挲那红肿的指节。
司徒拓的黑眸愈发得阴暗,凝视着她忧愁的眉眼,心底的愤怒逐渐被深沉的无力感取代。只恨他自己没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
“拓,别这样。”程玄璇心疼地看着他,柔声道,“会有办法解决的,你先别着急。”话说完,她却也感到茫然了。会有办法解决吗?皇上的决定谁能改变?
司徒拓抽回被她握住的手,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缓缓地睁开,阴鸷的眸光中参杂了几许冷芒,硬着嗓子道:“如今只剩一个法子了。璇,你去找白黎,让他带你走。你们远走高飞也好,隐居山林也罢,都不要留下任何记号,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找到你们。”
程玄璇怔住,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颤声问:“你打算放弃我了?”
司徒拓抿起薄唇,黑眸紧绝。
“连我们的孩子你也可以不要了?”程玄璇的神情幽然,下意识地抚上腹部。
司徒拓的目光又添了几分黯淡,漆黑森冷如深潭,无言半晌才出声道:“你若抗旨,莫说孩子保不住,就连你的人头也要落地。你和白黎走,是最好的办法,他应该能够保护你。”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她明白他的想法,却也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越发感到悲哀。
“我要出去打听一下情况,你先待在房里,等到入夜了我再送你去贤亲王府。”司徒拓深望她一眼,决然转身,大步离去。他的步伐很快,似怕自己后悔,又似借此坚定自己的信念。
程玄璇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直至他完全消失于视线中,才回到房内,静坐等待。她想不通,为什么皇上回这样突然地要娶她。而娶她又与城池有何关系?
如果她和白黎走了,皇上会不会龙颜大怒,降罪于司徒拓?还有白黎他会甘愿带着一个不属于他的女人奔走天涯吗?他若要求她与他成亲,她该怎么办,她腹中的孩子该怎么办?
越想她的眉头就蹙得越紧,无法再安心坐着等,心烦意乱的在房中踱步,不断看向敞开的房门,但司徒拓久久未归。
天色渐晚,夕阳西坠,夜幕慢慢升起。
程玄璇倚在门边,眺望着轩辕居的苑门,忽地,眼前一花,一道黑色身影骤然出现在眼前。
“靳星魄?”程玄璇定睛看清楚了来人,不禁急问道,“你拿到解药了吗?”如果靳星魄拿到了解药,也许她就不用选择和白黎走了,她可以请求靳星魄带她暂避一段时间。
但是却见靳星魄缓缓地摇头,开口道:“解药被慕容白黎抢先一步夺了,现在要再找凤清舞已十分困难。”
这个答案虽在意料之中,但程玄璇还是感到强烈的失望。低落地垂下眸子,她已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路可走。
靳星魄微眯起褐眸,扫过她神色凄幽的脸庞,眼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道暗芒。看来他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程小璇,我认为你还是不要逃得的好。”靳星魄的语气很淡,俊容清冷,没有显露关怀。
“什么?”程玄璇一怔,抬眼看他。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真觉得和白黎一走了之,就天下太平了?”靳星魄淡淡地勾唇,不置可否地道,“如果贵国皇帝连找到一个女人的能耐都没有,又如何掌管这片江山?”
“你果然知道了!”程玄璇心中惊诧,为何他的消息这般灵通?
“不用这样一惊一乍,我不会害你。”靳星魄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冷淡地道,“不过老实说,我一点也不希望便宜了那卑鄙的慕容白黎,你还是嫁给皇帝吧,他好歹也是一国帝王,尊贵不凡,总好过那空有虚名的贤亲王。”
“靳星魄,你是不是还知道了一些什么?”程玄璇皱着眉,再问道,“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娶我为妃吗?”
靳星魄眯着冷眸,没有马上回答,过了片刻,才云淡风轻地道:“总之,你先答应了皇帝的要求。”
“然后呢?”程玄璇殷切地追问。
“然后?我现在还不知道。”靳星魄耸了耸肩,颇有些玩世不恭,“等我再想想。”
语毕,也不待程玄璇反应,他纵身一跃,飞上屋顶,顷刻便消失无踪。
夜色渐浓,一勾残月高挂天边,洒落冷光。程玄璇怔仲地返回房内,重新坐下,心里就像有千百只虫在乱跳,不得安宁。事情的背后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与朝政有关吗?可是国家大事和她又有什么关联?
过了戌时,司徒拓才回来。他的神情沉重,不发一言地坐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