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116
那陌生人却是一言不发,静静坐着,头微微抬起,目光隐匿在斗篷的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不多时,几名身披斗篷的黑衣人闯入庙中,雨水顺着他们的衣角滴落在地,显得格外冷冽。他们扫视一圈,目光短暂停留在我和徐如月身上,最终定格在那名陌生人身上。
“你果然躲在这里!”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
那陌生人终于站起,缓缓摘下斗篷,露出一张苍白却坚毅的面容。他看了我们一眼,又望向那些黑衣人,低声说道:“我只是借贵派圣物一用,日后必会奉还。你们又何必紧追着我不放?”
为首的黑衣人怒声喝道:“狂妄之徒!我抹忧谷的镇潭圣石被你盗走,还敢妄称借用!今日交出圣石,向我们几个磕头认罪,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我听闻“抹忧谷”这个名字,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我多次去过那山谷,却从未见人烟,怎会有门派藏匿其中?然而眼下,我却也来不及细想这些。
那陌生人只是冷笑,眼中却透着几分疲惫,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几个还真是烦,跟了我这许多日,我又不想伤你们的性命,你们却还要来纠缠。我说过圣石只是暂借一用,日后必定送还。再说了,这圣石本是天外之物,只是恰巧坠入你家水潭,这便成了你们抹忧谷的圣物?未免有些可笑!”
他的言语之间透着轻蔑,显然并不将这些黑衣人放在眼里。我想他若非本领高强,这些黑衣人恐怕早已动手,而不是一直在此与他只是针锋相对。
黑衣首领被他激得怒火中烧,对他却又有所忌惮,最终还是咬牙喊道:“兄弟们,我们大家一起上,擒下这无耻狂徒!”
他虽喊得气势汹汹,但他身后的几个黑衣人却迟迟不敢上前,显然是对这陌生人心有畏惧。也许他们之前吃过了这陌生人的苦头,是以如此畏惧不前。局面一时陷入僵持状态,我见此状暗觉好笑,却也不敢显露于脸上,怕引火上身。
纵是如此,那些黑衣人见我和徐如月两个外人在此,怕是让旁人看了他们抹忧谷的笑话,明知敌不过对方,也只得硬着头皮一起上了。
为了不失颜面,几名黑衣人终于鼓足勇气,围攻那个陌生人。然而,陌生人却是从容应对来敌,甚至都没有拔剑,只用剑柄挡住对方的攻势。他显然是不愿伤人,步步让招,而那些黑衣人却仍旧无法讨得半点便宜。
如此交手数十回合,双方依旧不分上下。我和徐如月只能静坐旁观,心中暗暗揣测这场混战何时才能结束。
眼见久攻不下,黑衣首领突然挥刀劈向陌生人的行囊,似是猜测到那圣石必定藏于其中,再者他们主要目的就是圣石。陌生人猝不及防,未料到黑衣首领突然变招,虽然身子倾斜避开,着实是慢了一步,那行囊却被刀锋划破,一块硕大的圆石滚了出来,想必那就是那抹忧谷的镇潭圣石。
这圣石不偏不倚正好滚到我这里,我下意识地捡起,双手捧住,却见它逐渐发出微弱的光芒,愈加明亮。我捧得久了,石头开始慢慢发烫,烫得我不得不立即松手,圣石滚落在地,光芒也随之熄灭。众人见到如此情形,一时全都怔住,那陌生人则迅速上前,捡起那圣石。
黑衣首领突然后退几步,闪身到我身旁,猛地抓住我,用刀抵住我的喉咙。
徐如月见状,急忙上前喝道:“放开我家少主!”
只因黑衣首领这一动作来得太突然,徐如月只是留意那圣石,一时之间却让他钻了空子挟持了我。
我一脸迷惑,忍不住说道:“大哥,你是不是抓错人了?圣石不在我手上,挟持我有什么用?再说,我和那人并不认识,他不会在意我的性命。”
黑衣首领冷笑一声:“他岂会不在乎?如今,你的命比他自己的还要珍贵。公子,现在只有委屈你了。呈贵,把怯忧散拿来。"
那叫呈贵的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来,徐如月见此情景,欲上前去夺那药瓶,这黑衣首领把刀子一亮,威胁说道:"姑娘,我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要是这刀子见红了,可不怎么好看。"
徐如月见他如此说,也明白他的意思,当下只得罢手。
那呈贵从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来,捏着我的嘴巴,强行让我吞下了这粒药丸。
那黑衣首领这才放开了我,缓缓说道:“你已经服下我们抹忧谷的怯忧散,若不及时服下解药,十日之内便会郁结而亡。”
徐如月愤怒道:“真是卑鄙,快把解药拿出来,否则我让你们有来无回!”
黑衣首领却是得意地笑道:“姑娘,解药不在我们的手上,只有我抹忧谷的掌门才有。”
“混蛋,带我们去见你家掌门!”徐如月厉声道。
黑衣首领微微一笑:“我们正有此意,否则也不会让公子服下怯忧散。”
我满心疑惑,忍不住问道:“我与你们素无恩怨,何故要如此害我?”
黑衣首领戏谑地看了一眼那陌生男子,缓缓说道:"公子,你要想知道原因,何不去问问那个无耻的狂徒呢。"
他的回答让我更加困惑,心中暗想:你们给我吃毒药,却让我去问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究竟是何道理?我百思不得其解,眉头紧皱。
就在我思索之际,那陌生人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因为公子你乃是‘阴阳至纯’的处子之身。正是这个原因,他们才会挟持你。”
听到这话,我更加迷茫,从未听说过“阴阳至纯”这种说法。于是我急忙追问:“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是‘阴阳至纯’?这和他们挟持我又有什么关系?”
黑衣首领冷笑一声,说道:“意思就是,唯有你这种阴阳至纯的处子之身,方能使圣石发挥其真正的作用。他虽然已经盗得圣石,但若无你,这圣石不过是块寻常石头,毫无用处。”
听闻此言,我心中顿时恍然大悟,这黑衣首领想将我挟持至抹忧谷,那陌生人拿了圣石也没有用,只得跟着去抹忧谷,但听到什么阴阳至纯之说依然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陌生人面色凝重,缓缓说道:“抹忧谷每一任掌门,皆是以唤醒圣石发光为选拔准则,只有阴阳至纯的处子,方能唤醒圣石,才可以成为掌门。所以说这抹忧谷的弟子未必做得了自家掌门。”
那黑衣首领冷哼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能让圣石发光吗?若无我家掌门和这位公子,你手中的圣石也不过是个寻常石头罢了。阴阳至纯的处子之身百年难遇,岂是你想找就能找得到的?你偷了圣石有什么用?你以为那么容易找到一个使圣石发光的人吗?”
那陌生人眉头紧锁,眼中露出一丝决绝,脸色一沉:"这个我倒是真不知道,看来今日我只得抓走这位公子,才能成事了。”
话音刚落,他便迈步向我走来,眼中带着决然的光芒。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剑光闪过,徐如月突然挡在了我的面前,冷冷说道:“有我在,谁也别想动我家少主!”
陌生人毫不畏惧,瞬间挥掌出击,劲风扑面而来。徐如月身形如电,出手如雷,将他的攻势狠狠挡回。陌生人被震得连退数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顷刻神情凝重。
黑衣首领见状,哈哈大笑,声音在破旧的庙宇中回荡,带着几分得意与嘲讽:“狂徒,你现在还逞什么强?遇到真正的高手了吧!”
陌生人站稳身形,目光微敛,轻轻抚了抚腰间的剑柄,冷冷说道:“姑娘的功力确实非凡,但我并不愿与你为敌。若非必要,我不会动手。”
徐如月冷哼一声,眼神如炬,死死盯着他:“你若真不愿动手,那就乖乖离去。别再妄想伤我家少主分毫!”
庙外,风声愈加凛冽,狂风夹杂着雨水打在破旧的窗棂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显得尤为寒冷。黑衣首领冷眼旁观,显然没有打算轻举妄动,似乎在等待一个更好的机会。
那陌生人脸色微变,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片刻之后,他忽然望向我,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与无奈,语气变得低沉而哀痛:“天意如此吗……娘子,我终究无法救你,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他这一番话让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怜悯,从头至尾,陌生人似乎对我们并无真正的恶意。我忍不住问道:“兄台,你既然如此执着于圣石,能否告诉我们其中缘由?若我能帮得上忙,定不会袖手旁观。”
陌生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刚欲开口,却被黑衣首领抢先打断:“他还不是想要借圣石救他那已病垂危的妻子,也不知他从哪里听闻我家潭底的圣石有起死回生之效,便屡次前来索取,怎奈掌门不允。他不甘心,竟潜入我家潭底盗走了圣石。我等奉掌门之命前来追讨。”
听到这里,我才彻底明白,感叹道:“原来如此。既然是救命之事,你家掌门为何不肯借出圣石?救人一命乃是天道,你家掌门何必如此吝惜?”
黑衣首领冷笑一声,语气透着一丝不屑:“事情岂如公子所想那般简单。圣石每动用一次,我家掌门的功力便会耗损数分。至于圣石是否真有起死回生之效,终究只不过是传闻罢了。”
我沉吟片刻,回道:“既然你家掌门不愿耗损功力,只需借出圣石,我愿帮这位兄台一试。反正我并无功力修为,不必担忧损耗功力。”
徐如月听闻此言,神色骤变,急忙劝阻道:“少主,此举万万不可!你虽无功力,但运用圣石会极大损耗精气神,这比损耗功力更加危险。功力尚可慢慢恢复,但元气一旦受损,便是永久伤害!”
我轻轻一笑,平静地说道:“若能救人一命,损耗些许元气又有何妨?”
陌生人感激地看着我,深深一拱手:“公子宅心仁厚,实在令人敬佩。”
徐如月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你自然是敬佩了,毕竟受损的不是你的元气。不过,此事还得等少主解了身上的毒之后再说。”
黑衣首领看向我,神色缓和了几分,缓缓说道:"公子如此宽宏大量,是我一时鲁莽,不该对公子作如此手段,实是惭愧。我等定会带公子去找掌门取得解药。"
徐如月不耐烦地催促道:“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速速带我们去抹忧谷吧。”
那陌生人显得有些焦急,皱眉说道:“公子,只怕我家娘子等不了那么久……”
我见这陌生人如此焦急,当下问道:"兄台,不知你家娘子现在何处,离这里有多远?"
那位陌生男子说道:"我家离这里有两天路程,就在西峦苍松镇那里。"
我沉思一会,提议道:"若我们日夜赶路,一天多便能赶到。抹忧谷虽远,但我体内毒素尚有十日才会发作,时间还来得及。不如先救你家娘子。”
徐如月焦急劝阻道:"少主,你怎能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呢?万一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被耽搁了怎么办?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我求求你先去抹忧谷吧,他家娘子用圣石能不能救得了还是个未知数。"
我急忙说道:"如月姑娘,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要放弃一个人的生命。"
徐如月哽咽道:"难道你就忍心放弃你自己的生命吗?"
我对她说道:"谁说我放弃了,我不是还有很多时间吗?"
徐如月声音更加沙哑道:"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我说道:"所以我们要快点,兄台,我们现在就启程去你家,不能再耽搁了。"
那陌生人连忙行礼感谢,众人匆忙启程,迎着风雨,直奔那西峦苍松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