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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荣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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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谱写英雄史诗

书籍名:《聂荣臻传》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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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理会议以后红军继续北上,一路攻占德昌、冕宁等地。现在,在他们前面的是大凉山彝族同胞聚居区和天险大渡河。

  
      尾追的国民党军队进至金沙江一线,川军则迎头向大渡河急进,以堵截红军。红军要摆脱前后夹击,必须迅速抢渡大渡河。为此,中革军委组织了红军先遣队,刘伯承兼任司令员,聂荣臻兼代政治委员,率领第一师第一团、一个工作队、一个工兵排,配备了电台,北上开路,直指安顺场渡口。

  
      从冕宁到安顺场中间隔着大凉山彝族区。历代统治者对彝民欺压、盘剥,使彝族、汉族之间形成了尖锐的民族矛盾。如何通过大凉山成了先遣队的第一个难题。

  
      5月21日,先遣队在占领冕宁后立即打开监狱,放出了作为国民党统治者的人质而被关押的彝族首领,从而为红军通过彝族区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气氛。

  
      5月22日,先遣队开进大凉山。聂荣臻很快领略到大凉山的风光――山峰高耸,道路崎岖,林木葱茏,天气多变。忽然走在前面的工作队派人报告,在谷麻子附近,彝民拦住了去路。聂荣臻和刘伯承一起拍马向前,只见彝民们挥刀舞棒,高喊着“不许走”,“要买路钱”,还听到前面响着土炮声。

  
      正乱着,忽见谷口扬起烟尘,几匹马飞驰而来,为首的是当地彝民首领小叶丹的四叔。工作队向这个头人宣传了中国共产党的民族政策,表明了红军借路北上的意思。从头人的话里得知,当地的两个大部落沽基家和罗洪族正在“打冤家”。小叶丹便是沽基家的首领。沽基家想要红军帮助他们打罗洪族,表示友好。刘伯承、聂荣臻决定不介入他们的矛盾,宣传彝、汉一家,一起打反动派的思想,然后与小叶丹谈判。

  
      刘伯承与小时丹谈判是在一泓清水――袁居子海边离湖水50来米远的地方。一块大石头是现场的标记物,刘伯承曾在那块石头上坐过,直到今天它还屹立在那里。刘伯承是个老四川,在川西也活动过,对当地的地理、风俗人情、语言比较熟悉。他操着当地方言,与小叶丹谈得很投机。谈判时,聂荣臻坐在一旁,他虽然也是四川人,却不懂这里的话。小时丹提出歃血为盟,跟随他的彝民提了一只公鸡来,用刀尖从鸡嘴里捅进去,割断鸡脖子,把殷红的血滴在水碗里。刘伯承与小叶丹喝了鸡血酒,对天宣誓:谁要是毁盟、背盟就要像这只鸡一样死掉。最后达成协议,沽基家愿意护送红军通过彝族区。这便是被后人所传颂的彝海结盟的故事。

  
      由于有小叶丹的护送,红军比较顺利地通过了彝族区,又经过70公里的强行军,接近了安顺常最后的一段路极其难走。天色漆黑,下着霏霏细雨,指战员的衣服全被打湿了,山风一吹,寒气透骨。部队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踏着滑溜溜的石子,快步前进。

  
      5月24日晚上9点钟,翻过一座大山,聂荣臻听到前面传来轰隆轰隆的响声。他知道,已经来到大渡河畔。看不到河水,但却能看到蒙蒙雨雾中的点点灯光。那便是要夺取的安顺常安顺场是个200户人家的场镇,为沿河7个场的头一常它的北面是吼声如雷的大渡河。大渡河从北向南奔泻,快到安顺场时拐了个弯,掉头向东去了。奔腾的大渡河就处在巍巍的营盘山下。

  
      听到涛声,望见灯光,聂荣臻脑海中重现了石达开的历史悲剧。追昔抚今,他想到的是红军怎样避免历史悲剧的重演!

  
      他同刘伯承前往担任前卫任务的一团一营。路十分难走,刘伯承视力又差,聂荣臻握着前不久缴来的法国手电筒为战友照路,一路滑滑跌跌来到前卫营所在地的一幢小草房,派人叫来一营营长孙继先。这间草房很小,原来是老百姓挖煤的小棚子,四壁乌黑,一支洋烛忽闪忽闪地跳着。刘伯承和聂荣臻见孙继先进来,招呼他坐下。聂荣臻说:“前几天看到敌人飞机扔下的传单,说我们毛主席要成为石达开第二了。石达开是什么人?是太平天国起义军的名将,官封翼王,  70多年前率起义军转战到这里,就是因为没能渡过大渡河,全军覆没,石达开本人也被清军杀害。现在我们前面是川军重兵扼守的大渡河,后面是金沙江和薛岳、周浑元、吴奇伟等几十万追兵,往西南是八百里荒凉地区,与当年石达开的处境极为相似。但是,我们不是石达开,我们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我们一定要渡过河去!”

  
      刘伯承接着严肃而又简短地交待了任务:“第一,消灭安顺场的守敌;第二,迅速找到船;第三,在黎明前完成渡河准备。”刘伯承最后说:“孙继先,记住,每个任务完成以后,点一堆火。”

  
      聂荣臻和刘伯承在小煤棚里焦急地等待胜利的信号。可是,一直等到凌晨两点多,也没见点起的火光,两人便到河边找到孙继先。刘伯承责问道:“怎么搞的,为什么不发信号?”孙继先没有吭声。聂荣臻便问:“到底情况怎么样?”孙继先这才说:“慌了,忘了点火。”接着便把战斗和搞船的情形作了简要报告。

  
      原来,部队开始行动后,敌人没有发觉,一直插到安顺场街心,敌人正在屋里拉胡琴唱戏,红军冲到跟前,敌人的哨兵才惊慌地喊:“哪一部分的?”

  
      只20分钟就把两个连的敌人解决了。孙继先赶快派出一支小分队找船。好不容易在离镇子一里远的下游,发现有一条船,停在岸边。那条船上的敌人一见不好,正要划走,战士们跳进水里,用机枪兜空一扫,把敌人唬住了,这才夺得了唯一的一条小船。

  
      刘伯承听完报告,点头说:“好吧,一营睡觉,明天一早强渡!”

  
      拂晓,聂荣臻和刘伯承来到河边,对大渡河实地勘察。大渡河不算宽,不过百米,但白浪滚滚,流速惊人,每秒4到5米,水深30米。南岸平缓,但对岸陡峭,有一处石壁被劈开,用石块砌成40多级的台阶,那便是渡船靠岸的去处。阶梯的顶端是敌人的工事:3个独立家屋,有半人高的围墙,4个碉堡俯视着整个河面和台阶,周围布满散兵壕,由一营放军据守。要夺下这个渡口,必须组织一支精悍的部队,乘坐唯一的小船,强渡过去,夺取敌人工事。

  
      7点多钟,一营集合,由带领工作队的萧华作战斗动员。他讲了渡河的意义,然后提高了嗓子问:“同志们,谁愿意坐第一船过去?”话音未落,会场沸腾起来,所有的人都高喊着坐第一船,嗓门一个比一个高,一片喊声,把大渡河水的响声都给压住了。这一来,萧华不好办了。他扬着手叫大家静一静,但哪里静得下来。一营二连一个十六七岁的小通信员尤其争得厉害。

  
      聂荣臻见部队斗志如此昂扬,心里十分高兴,站起来,向大家做了个手势,一片声浪嘎然止祝他说道:“算了,由你们营长下命令吧,叫谁去谁就去!”

  
      突击队这才成立起来。整个突击队由17个勇士组成。他们以二连一、二班为主,加上连长、排长和几个班长,还有那个争得最厉害的小通信员。他们的姓名铭刻在大渡河畔的丰碑上:连长熊尚林;排长罗会明;班长、副班长刘长发、郭世苍、张表克、张成球;战士张桂成、萧汉尧、王华停、廖洪山、赖秋发、曾先吉、萧桂兰、朱祥云、谢良明、丁流民、陈万清。

  
      突击队每人一支驳壳枪,一挺花机枪,一把马刀,6至7个手榴弹。在连长熊尚林带领下,跨上了小船。

  
      刘伯承、聂荣臻站在河边工事里,先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对岸敌军的阵容:敌人都缩在工事里,4个大碉堡露出黑黝黝的射口。他们又看看自己的阵容:离河边几十米的一条稻田田埂上,机枪一字形排开。在机枪阵地旁边,神炮手赵章成在一块坑洼地里架起了他的迫击炮。

  
      5月25日9点整,刘伯承下令开始强渡。

  
      冲锋号声、机关枪声在大渡河的河谷中形成强大的声浪。“轰!”“轰!”

  
      两发炮弹在敌人的阵地爆炸了。

  
      二连连长一招手,锚绳解开了,小船在水面上一颠一颠地冲向河心。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小船上了。

  
      船上的4个水手拼命地划着。青史上应该留下他们的名字:舵手郑守元、王友能,在第二天的撑渡中,由于翻船,同船上的战士们一起被滔滔河水吞没了;简世荣,新中国成立前夕在痛苦煎熬中病死;帅士高,送走红军后逃到彝区当奴隶,熬瞎了一只眼。新中国成立以后,帅士高有一张照片,睁着独眼站在当年赵章成的炮兵阵地上。

  
      小船的行速显得那样慢,而敌人的枪弹又是那样密。一会儿小船被浪花遮住,一会儿又被浪花推出。所有人的心都随着小船的起伏剧烈跳动。大家忘掉了自己,陆续爬出壕沟,站到岸上。聂荣臻和刘伯承也走出工事,挤到前面。号声突然停住,萧华几步跑到号位,夺过号角,挺起胸膛吹起来。

  
      小船终于驶过中流,接近岸边死角。

  
      可是,当地人叫做“爆花水”的回浪把小船打回激流。船无法利用死角对准敌人的碉堡冲过去。碉堡的机枪向小船疯狂扫射。

  
      赵章成是个神炮手,他手托炮弹,眼望碉堡,定好了射击诸元,接着炮弹向敌人的碉堡飞去,硝烟把碉堡和机枪的扫射声一起吞没了。

  
      小船靠上了古老的码头。突击队员跳下来。聂荣臻心里数着:一个,两个??“一船勇士全活着!”他止不住心头的高兴,大声地对刘伯承说着。

  
      小船返回。突击队发起众寡悬殊的仰攻。敌人的滚雷、手榴弹从战士的身边滚过,在岸边爆炸。突击队要接近碉堡了,  200多敌人发起反冲锋。

  
      一团团长杨得志命令赵章成:“给我轰!”赵章成打出了仅有的两发炮弹。

  
      炮弹落在敌人堆里,敌人的阵容乱了,勇士们乘势冲进碉堡,控制了主要工事,接着他们向数十倍于己的敌人发起了追击。17勇士的勇武威慑敌胆。

  
      接着,团长杨得志也随部队跨上那条小船,渡过激流。聂荣臻做了一个深呼吸,与刘伯承交换了一下喜悦的目光。

  
      26日,一师二团、三团来到安顺常毛泽东、林彪也来了。毛泽东召集聂荣臻、刘伯承、林彪开紧急会议,指出船少人多,大部队短时难以渡完,必须迅速夺取大渡河上游的沪定桥,红军主力才能跨过大渡河。毛泽东作出两路夹击的部署:刘、聂率一师和干部团从大渡河东岸,林彪率二师和红五军团从大渡河西岸,两路人马夹河而上,夺取沪定桥。

  
      刘伯承和聂荣臻率领一师和干部团从东岸出发了。

  
      当夜天实在太黑,伸手不见五指,他们摸黑赶到沿河的一个村庄宿营,天亮时才发现与一股敌军同住在一个村子里。这股敌军就是从安顺场渡口败退下来的。红军赶走残敌继续前进。

  
      聂荣臻率队边行军边审讯俘虏,得知前面隘口那边有敌人的一个旅。他立即意识到身边只有一个团,倘若敌人直冲下来,部队有被压到河里的危险。

  
      他快马加鞭赶到前面,与刘伯承商量后改变了原来计划,迅速指挥三团背水仰攻,把一旅敌军击溃,从而保证了自身前进的安全,也保障了西岸先头部队红四团免受东岸的火力杀伤。夺取沪定桥,是西岸红四团完成的,但东岸红军起了强有力的策应作用。聂荣臻再次感受到了毛泽东驾驭战争、指挥若定的高超艺术。

  
      聂荣臻午夜3时到达沪定桥时感到头晕目眩。疲惫、奔波、劳碌,使他正发着高烧。他坚持着与刘伯承一起,由四团政委杨成武提着马灯在前引路,走上了沪定桥。

  
      夜色里,铺了桥板的桥面像一条灰蒙蒙的带子,随着脚步,桥身忽悠忽悠地摇晃。桥下,蓝黑色的河谷一片涛声,舒卷着白蒙蒙的水雾。桥头,隐隐现出观音阁的轮廓。观音阁背后是高耸的雪峰。它与河东的二郎山凌空夹峙,形成一道峡谷。

  
      刘伯承行至桥心,充满激情,不禁在桥板上连跺三脚,感慨地说:“沪定桥呀,沪定桥!我们为你花了多少精力,费了多少心血。现在我们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我们不会成为第二个石达开了!”聂荣臻也激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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