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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外聘者上岗

时间:2024-11-07 06:50:43

常德昭的果品店开业了。他取名叫宜宾。

r开张那天上午,他在门前燃放了不少鞭炮,为了招人,也为了表示喜庆。

r忠仁是他这店的第一个顾客。忠仁当时的心情非常好。果品店的开业,宣告了他门挨门的竞争对手的消失。他可以踏踏实实地往下干了。他没了被人争抢客流之忧。而且,果品店生意好了,还可以给他的店门前带来人气,可以让更多的人在购买果品的同时,注意到他的招牌,顺路进入他的店进行二次消费,增加他的店的流水。原先让他挠头的邻居这会儿完全变了性质,他怎能不高兴呢?他带着刘三在常的店内选购了好几袋子的各色水果,然后分发给店里的所有员工,他要让他们一起来分享他此刻内心的愉悦。

r常在忠仁向他的伙计付款时,跑上前来。

r常说:“哪能收你的钱?”

r忠仁说:“你是在做买卖,该收就得收。”

r他是实实在在地在为常捧场。

r常很感动。常说:“咱们俩做邻居,一定能处得很好。”

r忠仁说:“你是彭爷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咱们会成为永久的朋友。”

r对常表示完意思,忠仁让赵兴开车,又到葛六说的那个熟食批发商那儿去了一趟。

r经过反复考虑,他决定还是得跟这位合作。因为他跟那些超市忙活了一阵子之后,感到太拴人了。那么做,收益是在与日俱增,但还是有限;一家一家地送货,一家一家地结账,他每天更是几乎腾不出什么时间来照应店里别的事了;雇人接替他,又会增加人力成本。而店里这会儿在资金上已经有了一定的积累,垫资不再成为问题;亚男在这事上也开始表示不再干涉,他要按照自己的意志往下进行了。

r双方见面后,很快商定,十天之后,忠仁这儿的货开始专供对方一家,对方保证如期结账。至此,忠仁等于又拥有了一条既能节省自己的跑腿时间,又可以辐射全京城所有区县的销货渠道。

r接下来,让忠仁更为兴奋的是,王长生把他一直盼的人领来了。

r这天中午,他从外面返回德长顺的时候,王长生已经带着陈倩在办公室里等着他呢。

r一见陈倩本人,忠仁感到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一是她的个头、形象相当标准。她身高有一米六八,长腿细腰,眉清目秀,虽然已不见青春少女之美艳,但成熟女性的风韵犹显于举止之间。她当时穿一身藕荷色西服套装,脚上是一双黑色平底皮鞋,乌发汇于脑后成髻,上搭一紫红色蝴蝶状发卡,整体观之,颇为端庄。忠仁跟她一照面,就感到眼前一亮。二是她一出场,就为忠仁摆平了一件亚男摆不平的事,让忠仁从内心发出感叹:“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人!”

r当时,忠仁正在后院办公室里和王长生一起听她谈餐饮业管理方面的见解,贾才突然从前面跑来,说有人和老板娘吵起来了,在闹事。

r他们三人一同来到前厅。

r是前厅把角的一桌五六个客人正在与亚男争执。

r那桌客人认定店里给他们上的红烧大鲤鱼是用死鱼做的,说其肉质发柴,眼珠是凹的,若用活鱼做的不可能这样。亚男跟他们掰扯:“我们做鱼都是活鱼现杀,从没有用死鱼充过数。再者说,做之前,捞鱼给你们看了,那肯定是活的啊。”但主宾位的客人说:“你那伙计捞给我们看的是活鱼,但他把鱼拿到后边肯定换了。这桌菜我们不吃了。”说着,他站起身,示意众人抬屁股要走人。

r忠仁远远地看到,那一桌上,大盘小碟的菜至少有十个,还都没怎么动呢。

r贾才悄声对忠仁说:“不能让他们走,那有四百多块钱呢。”

r而亚男这会儿已经急了。她对他们说:“不吃了,也得把钱付喽。”

r一个高个子的客人冲亚男瞪起了眼睛:“你们欺骗顾客,我们没向工商局举报就已经便宜了你们!”

r亚男说:“一个菜不行,可以退;但这一桌菜,已经给你们上了,就得付钱!”

r另一个客人高声叫道:“少废话!这桌钱,还就不付了!你怎么着?”

r忠仁见那帮人真的要离席而去,举步要迎上前。陈倩对忠仁说:“你别出面,我过去。”

r她毫不犯憷地快步走向那帮已经全都从座位上站起身的客人。

r她很有礼貌地伸手拦住他们的去路,说:“各位先消消气,先坐,坐。”

r一客人问:“你是干什么的?”

r陈倩说:“我是这儿的前台经理。”

r经理?在旁的亚男听了,不禁一愣。她这会儿知道忠仁雇的人来了,但还没听到忠仁当众宣布这个人的任职。

r但陈倩还就往下扮开了这经理的角色。

r她见客人都不肯落座,马上接着说:“你们看这样行不?我让后厨的人再给你们做一条鱼。”

r她伸出五指并拢的右手,指向桌上的那盘鱼:“还这么大,还是红烧。”

r另一客人说:“再做一条,就能保证端回来的,不是死鱼?”

r陈倩说:“你们看着。”

r她说罢,走近不远处的鱼缸,很麻利地用鱼抄子从里面捞出了一条足有三斤重的活鲤鱼,然后,将之举向那帮人。那鱼离了水,因缺氧拼命地在抄子里扭身摆尾,显出活力十足。

r陈倩见那帮人都看清楚了,随之把那鱼连抄子往地上一摔,只听啪的一声,那鱼登时不动了。

r这一摔,摔得干脆利落,摔得那帮人都有些愕然。

r陈倩对他们说:“放心,后厨的人肯定会用这条鱼现杀现做的,不可能会换。”

r这条鱼已经被摔蒙了,就是再放回水里,也缓不过来了。换,对于经营者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到了这一步,那帮人想再说什么,好像也没词了。

r陈倩把那鱼连抄子一起递给边上的刘三:“你现在就让后厨去做,越快越好。”

r刘三赶忙接过那抄子,走向了后厨。

r陈倩再次恳请那帮人:“坐吧,这回肯定让你们满意。”

r众客人相互看了一眼,坐了下来。

r一客人对陈倩说:“要都像你这样,我们还说什么?”

r陈倩对他们说:“我们做的是长久的生意,肯定要讲诚信。我真心希望你们这次吃好了,下次还来。”

r那为首的客人说:“这次你们做好吃点,我们下次肯定还来。”

r客人们的情绪平静了下来,他们又接着吃开了桌上的其他菜。

r亚男这会儿站在原处却犯开了呆,她好像对这已经结束的冲突还反应不过来。

r陈倩对她说:“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r颠倒。

r她垂下了眼皮,给了对方一个冷脸。那意思显然是我还不想把你放在眼里。尽管她自己也清楚她这个一店之主实质上已经退居成一种摆设,但她仍要在这个女人面前树立起自己的强势。她一低头,走向了她从老家回来后就开始据守的吧台,这在无形中倒又是遵从了这个女人的指令。

r忠仁没有在意亚男的反应。

r等陈倩随他和王长生返回办公室,他抑制不住兴奋地对陈倩说:“你还真行。”

r住脚。”

r事务。”

r样做。

r一起。

r陈倩说:“我会尽全力去干的。这点你放心。”

r王长生见他们话说到这份上了,插言道:“我的任务完成了啊。你们接着聊你们的,我得办点别的事去。”

r忠仁握住王的一只手,说:“真谢谢你了。”

r王说:“你看你,又来了。咱们之间没必要再这么客气。”

r许久。

r陈倩问忠仁:“我来你这儿干,你夫人什么态度?”

r她从刚才与亚男的接触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r忠仁说:“你不要顾忌这一点。这个店,她已经全权交给我管理了,有什么事,你只对我一个人说。”

r陈倩说:“要这样,我建议你让她离开前台,这样,便于我放开手脚。”

r忠仁说:“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

r陈倩说:“那太好了。”

r积极性。

r她还对忠仁说:“您这店现在点菜,是手工开单,收银也是人工算账,这太过时了。现在,只要是上一点档次的店都已经使用餐饮管理软件了,那不仅可以提高员工的工作效率,还堵塞了诸如做假账、吃黑单的漏洞。因为一旦使用了这种软件,只要客人点了菜,店里该收的款就被记录在电脑里了,你收没收以及收了多少都能显示,老板在后台可以随时监察看,你想做手脚,又想让别人察觉不了,不可能。再有,这样一来,点菜员也无须开了单就得急急地往后厨跑,去通知后厨客人都点了什么菜,因为她这会儿只要会用一种叫“点菜宝”的软件,把客人点的菜名敲进去,一发送,后厨那儿几秒钟之内,就能看到从打印装置上出来的单子。那真是既快捷又方便。咱们这儿,也应该上这种软件。”

r忠仁完全同意了她的上述意见。

r一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在店里就餐的那些客人走净之后,忠仁把全体员工都召集在一起,宣布了对陈倩的任职决定。在这之前,他还是征求了一下亚男的意见,以示尊重。

r他问亚男:“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r亚男面无表情地回答:“你看上的人,我能说什么?”

r忠仁能看出来,她心有芥蒂。但忠仁到这会儿已经不可能改变主意了。

r当天,忠仁还在距店不远的一个地儿,专门为陈倩租了一间房子做其宿舍,使之更便于休息和上下班。

r第二天,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陈倩从外边请来的技术人员便为德长顺新购进的电脑主机安装好了餐饮管理软件,并将前台后厨添设的多台打印机与之联上了网。陈倩随后对前台的服务人员进行了培训,使他们很快都会使用了与这种软件相配套的点菜工具。

r再转过天来,陈倩说的要叫来的人到位,其中一位叫郑敏芝的接替了亚男的位置,进吧台主管收银,另一位站到了门口,跟陈倩一起迎宾送客。

r由此,亚男退出了前台,每天只需在店里收摊儿时收回当天的进款,再把把现金支出关,别的什么事都不用出面了。

r店里的面貌也由此焕然一新。

r因为最起码,前台有陈倩每天在那儿戳着,本身就是一道十分亮丽的风景,那比亚男五大三粗地在那儿晃悠,给人的视觉感受强多了;再加上新来的两个人也都是女性中的上品,从气质上、容貌上、站姿举止上都是贾才等原有的男服务人员所不能比的,那是小土鸡群里来了白天鹅,更增添了店里一种炫目的色彩。那让客人从外面一进门,没坐下来吃喝,便先得到了一种赏心悦目的享受。自然是,愿意登德长顺门的人很明显地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

r工作了。

r三个月过后,她终于给了陈倩一个让忠仁都感到高兴的评价。她说:“这人还行。”

r这是缘于忠仁确实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根本就没有任何非分的想法,他雇的就是一个管事的、撑摊儿的、替他和她抛头露面的人,他和这个女人的接触有分有寸,完全正常;而且,这个女人不仅外场有一套,心还很细,既能严格要求前台每一个员工做好本职工作,自己也能率先垂范,平时就是发现地上有一个瓜子皮、一个烟头、一张纸屑都会弯下腰来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她作为这个店的实质主宰,这个店的具体管理者的妻子何尝不需要这么一个遇事敢出头做事肯负责的人呢?再者说,这个女人还比她年长,论岁数她得管其叫姐姐;有了可以依赖的姐姐在前面戳着遮风挡雨,对于做妹妹的怎么说也是一件好事啊!更关键的是,这个女人上岗后,店里的生意直线上扬,第一个月下来,流水就打破了店的历史纪录,达到二十二万,第三个月的流水更是接近三十万,这还不包括熟食外销的收入。她无论如何也否认不了这里面有这个女人的功绩!

r陈倩来店进入到第五个月的一天傍晚,在店办公室里,亚男向忠仁反映了这样一个情况:“今儿崔厨来问了,上个月店里的总流水是多少?”

r忠仁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哦,我差点忘了,得给他们发奖金了。”

r两个月前,他按照陈的建议,宣布过在店里要施行创收奖励制度。他当时承诺,店里月流水超过三十万以上部分每上升一万元,前台、后厨都可领取奖金一千元,由经理、厨师长支配。而上个月店里的流水超过了三十万,且超出七万之多。

r这会儿,距上个月已过十天了。并且,这个时候,距中国的传统节日中秋节也没几天了。

r亚男说:“按你跟他们说的,得给后厨提七千多块钱。”

r忠仁说:“别犹豫,咱们说到就得做到。后厨九个人,怎么分配这钱,让崔厨自己定,崔厨自己可以多拿点。这也是为了激励他们更出力地做好每一天的工作。”

r亚男说:“那我待会儿就让崔厨来领钱。”

r忠仁说:“让他来领吧,前台的奖金你也让陈倩领走,发给下面的人。”

r忠仁说着,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r他对亚男说:“你给我再拿三千块钱。我想给彭爷送去。没他出面,迎客居不可能撤摊儿。我说过,哪天去拜访他。现在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这是个大节,中国人讲究在这个日子前请客送礼。我得去他那儿一趟。”

r亚男说:“上次,你不是已经让王长生拿走五千块钱了吗?”

r忠仁说:“那是让王请他手下的人吃饭。现在,我想单独向彭爷表示点意思。”

r亚男没再说什么。

r彭爷的天佑休闲会馆,是个相当豪华的场所。它光一个大厅就有一百多平方米,其高度达六米以上,厅内四根装饰性圆形立柱,全由大理石贴面,亮可照人。每根立柱周围又都布有高过人头的阔叶绿植,那给人的感觉既优美典雅又生机勃勃。

r忠仁是自己一人来这儿的。他没有让赵兴开车送他。他自打来到德长顺之后,一天到晚都没有闲暇的时候,心里也总是像绷着根弦,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但这会儿,有陈倩给他盯着前台呢,他出来,不用像以往那样总是放心不下了,也不用急着往回赶,他是身无牵挂地来到了这里。他好像有意要独自享受一下轻松。

r他一入那大门,便有六名身着红色紧腰开衩套裙的妙龄女郎分两排向他行十五度鞠躬礼。

r“欢迎光临。”她们齐声说道。

r那让人感到一种热烈、一种亲切、一种备受尊崇的身价的提升。那让忠仁心情愈发地见好。他想到他的店也在向这个方向发展,那真是太有必要了。他觉得这真的一上来,就让人产生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明晰地看到,自己实质上与彭爷还远不在一个层面上。德长顺现在的格局与这里相比,相差不是一星半点,这自然又给了他一种必须要进一步整改德长顺的新的动力。

r在彭爷宽大的办公室里,忠仁把带来的钱直接塞进了彭爷办公桌的抽屉里。

r正给忠仁让座的彭爷见状,一愣。

r彭爷说:“你这是干吗?”

r忠仁说:“要过节了,表示一点心意。”

r彭爷说:“咱们之间没必要这样。”

r忠仁说:“您听我说,我一进您这店,我就更加感到您那天能出面帮我,真是太给我面子了。我算什么?德长顺算什么?我和我老婆的所有家当全算上,恐怕都不如您这大厅里的四根柱子值钱。但您把我的事当回事了,让我过了一条沟一道坎儿。如今,我的店跟前没了抢生意的人,这在您没出面之前,我真是想都不敢想啊,要过节了,我不表示一下心意,说不过去。这点钱是抵不了您帮我平的事的,但它确实代表了我的心意。您若不收,我真没法再见您了。”

r彭爷说:“你这么说,让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和你实质上都一样,都是平头百姓,我只不过比你早干了几年。就你说的这事,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说起来,还是程静江给我面子。也罢,钱,我留下,权当你让我请客。哪天,我要好好再请请静江,到时候,你也来。”

r忠仁说:“好。您平时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就说话,我肯定会全力以赴。”

r彭爷说:“说到这儿,我倒忽然想起来了,这个月的十九号,正是静江五十岁生日,他每年到这个日子都要请我一聚。我们何不为他办一次寿宴?一来表示对他的祝贺,二来也算是我们对他说到做到的答谢。咱们还不到别处了,就在你那儿办。我把这地面上的有头有脸的人多请些来,也给你那儿壮壮门面,你也和他们都结识一下,这样,也可以一举三得啊。”

r彭爷说着,把那抽屉里的钱拿了出来,递向忠仁。他说:“这,你收回,算我为静江办寿宴的订金,行吧?咱们根据你那儿的条件能摆几桌就摆上几桌。”

r忠仁接过那票子,又将其放回原处。

r忠仁说:“跟您说句实话,我那儿形势已经看好,我那熟食外销,已经有不错的收益,掏钱摆个十桌八桌的对我来讲已经不是什么难以承受的事,干吗还要您出订金?说真的,您能想到把程的寿宴拉到我那儿去办,是又给了我一个天大的面子。那对我这个不起眼的小店将会产生的效果,更不是我这点钱能买来的。”

r彭爷见忠仁说得诚恳,没再推让。

r他说:“也罢。我收下就是了。既然你过来了,也别急着走了,我让你也感受感受我这儿的环境。”

r彭爷这是要把忠仁送来的钱再花回忠仁身上。

r他当即陪忠仁去洗浴厅泡了一会儿澡,然后,带忠仁上了会所的二层。那里沿二层通道分别排列着健身房、足疗按摩房、餐厅、演艺厅。

r在那里,彭爷先是请忠仁做了个足疗,又让忠仁享受了一番泰式按摩,随之,请忠仁吃了顿自助大餐,最后又和忠仁一起观看了一场由正规的演出团队表演的歌舞。

r这一天,至夜里十点多钟了,两人才分手。

r忠仁进一步感到,彭爷这人大气,豪爽,而且活得也相当洒脱。

r事与愿违。忠仁本想每月从店里的流水中提出一部分钱奖励给员工,以提高大家的工作积极性,但第一次发奖金,即引来了厨师长崔永平的不满。

r忠仁从彭爷那儿回来,刚走到德长顺门前,早就在那儿等着的崔永平拦住了他。

r店里这会儿客人早已走净,店门已锁。

r崔对忠仁说:“想跟您说点事。”

r忠仁问:“什么事?”

r忠仁看出,对方的脸色阴阴的,有些反常,他收住了脚步。

r崔问:“您让亚男发的钱是给我的,还是给后厨的?”

r忠仁说:“是给你们后厨的啊,包括你啊。”

r崔说:“您当初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吧?”

r忠仁说:“我当初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

r崔说:“您当初不是说奖给后厨的钱由我厨师长支配吗?”

r忠仁说:“没错啊。”

r崔说:“由我支配,怎么亚男还告诉我,您说的,这些钱得分给后厨所有的人?”

r忠仁说:“是得让后厨所有的人都有所得啊。”

r崔问:“那我个人那份呢?”

r忠仁说:“你得其中一份啊。”

r崔说:“不对吧?您当初的意思是,店月流水超过三十万元以上部分按比例提出来的钱奖给我厨师长。什么叫由厨师长支配?支配不就是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吗?”

r忠仁说:“那是你理解错了。”

r崔说:“我觉得我没理解错。”

r忠仁问:“那你现在的意思是?”

r崔说:“那些钱要么给我,要么给后厨那些人;如果给后厨那些人,您得再单给我一份。”

r忠仁说:“给你多少?”

r崔说:“给他们总共多少,就给我多少。”

r忠仁说:“店里不可能这么重复发。”

r崔说:“您这意思,我那份没有?”

r忠仁耐住性子说:“你那份包括在店里给后厨的总数里。”

r崔瞪起眼睛:“照您这么说,我上个月白忙活了。”

r忠仁说:“怎么叫白忙活了?”

r崔说:“我问你,后厨的人谁有我操心?”

r他不再使用“您”这个字眼。

r忠仁心平气和地回答:“你是比别人多操了些心。”

r崔说:“那我就不该多得吗?”

r忠仁说:“那些钱在分配比例上,你自己可以做主。”

r崔说:“这是两码事。”

r忠仁说:“这怎么是两码事?”

r崔说:“要给我就单给我。”

r忠仁说:“你这人怎么钻起牛角尖儿了?”

r崔说:“我不是钻牛角尖儿,我就是觉得那钱就应该全都给我。”

r忠仁说:“我说了,你理解错了。”

r崔说:“你一定要这么说,那我不干了。”

r忠仁说:“这你可想好喽。”

r崔板上钉钉地说:“不干了。”

r忠仁追问:“真不干了?”

r崔回答:“真不干了。”

r忠仁没有犹豫:“那好,我明天给你结工资。”

r崔毫不示弱:“后厨的人,都是我徒弟;我走,人都带走。”

r忠仁这回也瞪起了眼睛:“你这是要干什么?”

r崔说:“我不在你这儿干了,还让我的徒弟留你这儿干吗?”

r忠仁说:“你这是想晒场,晒我?”

r崔说:“我不管你怎么看。”

r忠仁说:“好!你能带走的人可以都带走!你让他们明天上午都到亚男那儿结工资吧。”

r忠仁说罢,甩开他,进后院,找亚男来了。

r忠仁到这会儿已经是怒不可遏。忠仁想不到自己设想得挺好的一件事,会闹出这种结果。忠仁看出了这个姓崔的本质。这个人太贪了,太没有满足的时候了。在这个人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老板,没有老板的苦心,没有老板的利益,只有钱!只有其必须得到的钱!得不到,他就马上变了面孔,全不念你曾经怎么待他,怎么信任他,怎么把他当个人物敬着、重用着!而且,他本人翻了脸还不够,还要釜底抽薪,让你想干什么没了依托,没了跟你继续干事的人!让你成了光杆!让你不反过来求他,不反过来跟他说好话,不反过来主动满足他的要求,你就甭想往下干!这是一个十足的小人、十足的恶人啊!这种人就是有留用的价值,也不能再留在身边了!你今天让了他一步,他明天还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来!当老板的如若被这种人拿住,也太窝囊了,太没了一点尊严!

r亚男这会儿已经在卧室里脱衣上床了,她身上盖着个毯子正等着他回来呢。

r少钱?”

r亚男向他报了一个数字。

r忠仁说:“这钱明天别往银行存了,先给后厨的人结工资。”

r亚男不由得坐起身子:“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呢?”

r忠仁:“崔要晒我,他要把后厨的人都拉走。”

r亚男一惊:“发生了什么事?”

r忠仁说:“他不满足了,他嫌咱们发给他本人的奖金少了。”

r亚男说:“我按你说的,一分钱也没少给他啊。”

r忠仁说:“他要咱们奖给后厨的钱,单独再全额给他发一份。”

r亚男说:“他怎么这样啊?这胃口也太大了啊,后厨的活儿也不是他一个人干出来的啊。”

r忠仁说:“这个人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他说话的口气比我这当老板的还牛。咱们这个店也容不下他了。”

r亚男说:“可是,他要把后厨的人都拉走,咱们后厨不就空了?没人上灶炒菜了,咱这店还怎么营业?”

r忠仁说:“我重新找人。”

r亚男说:“这,咱们得想好喽。就是找人,一时半会儿人也不一定马上就能到位。按我父亲在时的做法,店里的人谁要走,都得等接岗的人到了才能结工资。”

r忠仁说:“你这意思是先不放他走?”

r亚男说:“先不能放他走,咱不能让他想哪出就是哪出。”

r忠仁说:“可是,像他这样,咱们强制性地留着他,他还能像往常那样尽心尽力地干吗?除非咱们让步,满足他的要求,可是我不想让步,我不想让一个伙计拿住!”

r亚男说:“可是,真要一下子让他们都走了,还真不行啊,那咱们这店就得停业。停一天业得丢多少客人?要是十天八天的人都凑不齐,那不麻烦了?那损失可就不光是一天上万块钱的流水啊。”

r亚男这么一说,还真让忠仁冲撞上头顶的怒火由难以遏止开始出现沉降。

r他当时对京城厨师市场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他说重新找人,也得需要一个过程,需要时间啊。即使找人不难,可人什么时候能到位,恐怕也还是个问题。而且,他又想到彭爷刚跟他说的事。本月十九日,也就是再过三天,彭爷要在德长顺为程静江举办寿宴,按彭爷的想法,那一天他会请许多人到场,要摆个十桌八桌的,让程高兴。倘若这崔某人明天一结工资,把后厨的人都拉走了,又没有人能马上顶上来,这个寿宴岂不就得泡汤?没人上灶炒菜了,没人做前期准备工作了,甭说十桌八桌了,就是一桌菜,到时候也出不来啊。后厨就剩做熟食的忠义和几个帮手,那能顶什么用啊!那些熟食只能再加工成凉菜啊,寿宴哪有光上凉菜的啊,真到了那一步,自己可就跟彭爷没法交代了。那会让彭爷觉得是自己怕花钱怕摆那么多桌怕那天人来得全店爆满一顿饭吃得天昏地暗,故意把后厨的人全清走闹出个无人应局。可我何忠仁不是这种人啊!我何忠仁说出口的话没反悔过啊。我不能自己弄个自己没面子啊!

r忠仁不能不冷静了。

r他也躺到了床上。但是他没有合眼,也没有去碰已经是赤条条一丝不挂的亚男,他平躺在那里,想开了他到底该怎么办。

r亚男也重新躺下了,也像忠仁一样,想开了到底该怎么办。

r第二天,早早的,还不到早上七点钟,忠仁便在后厨等上了。

r他要见一个人。

r这个人,就是后厨的灶上师傅,也是崔永平带来的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名叫徐大望。徐,是个四川人,当时,刚三十岁出头。他个头不高,也就一米六五的样子,人长得挺丑,有点高颧骨,但炒菜技术不错,崔有事不在时,他常常出面替代崔管理后厨,所扮角色,相当于副厨师长,只不过店里一直没这么任命过他。

r瘫痪强。

r力量。

r十分钟之后,徐出现在后厨。店里员工每天上午九点上班前,都要先在店里吃早餐的,今天是轮到徐来完成早餐的制作。

r徐见到忠仁,一怔。

r他问:“您,这么早?”

r忠仁说:“我想跟你说点事。”

r忠仁把他引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r忠仁坐到了办公桌后面,然后,让徐在办公桌前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r忠仁问他:“我准备让崔马上走人,这事你知道了吗?”

r徐说:“知道了,崔昨天夜里跟我说了,他准备今儿上午拉我们后厨的人全走。”

r忠仁问:“你有什么想法?”

r徐说:“说实在的,我不想走。我在这儿干,挺好。我和他不一样,他离婚了,独身一人,自己有口饭吃,不用考虑别人饿不饿;可我老家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五口人全指着我挣钱糊口呢。我真跟他走了,到外面,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活儿的,还得看哪儿缺人,对机会;他不能保证按月给我开工资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怎么说,也是我师傅,徒弟不跟着师傅走,面子上又过不去。我现在也矛盾。”

r忠仁说:“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想留你。他走了,你就来当这个店的厨师长,由你重新组阁。工资,我每月给你再加两千块钱,也就是说,你从这个月起,每月能拿到手的,比崔永平还要高出一千块钱。”

r这些话,忠仁在脑子里是早就想好了,但徐听了,却大出意外。

r他现在每月工资只有四千块,这等于向上翻了一半。本来正徘徊于是去是留之间的他,被忠仁这么一拉,立刻在意向上出现了倾斜。

r他睁大眼睛:“我行吗?”

r忠仁说:“你怎么不行?我信任你。再说,你也不是初来乍到,后厨的情况,你应该门儿清。我为什么要找你说这些,就透点,我也是担心崔一旦把你们全拉走了,我找一帮新人来,他们一时半会儿摸不清后厨的头绪,现在用的菜谱上的菜,他们难免有些不知道怎么做;再换菜谱,再调整调料品种,十天半月内,恐怕都理不顺。而你若能留下,就不同了,你轻车熟路啊。”

r徐说:“您要这么说,那我就试试。不过,光我一人留下,恐怕支撑不了局面,后厨就目前的状况,要想维持正常运转,至少还得找六个人,灶上俩,打荷配菜俩,面点一个,凉菜一个。”

r忠仁问:“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朋友,能拉过来?”

r徐说:“有。不过,他们工资恐怕会要得高。”

r忠仁说:“高点不怕,只要水平到那儿,值,就行。”

r徐说:“有您这话,这事就交给我吧。我现在就跟他们联系。不过,他们到了,您千万不要对别人说是我找来的,要是崔知道了是怎么回事,非得恨死我不可。”

r忠仁说:“这你放心。他们中午能不能到?”

r徐说:“不一定能到齐,但最起码先到三个人没问题,因为这仨人刚从别的店下来,昨天还托我找工作呢,其中有一个炒菜的,一个配菜的,一个打荷的。”

r忠仁说:“那太好了。有这三个人加上你支撑后厨,我想问题就不会太大了。”

r徐说:“他们到了之后,您先在外边和他们见个面,然后,您自己领着他们到后厨接手。他们进了后厨,看问题不大了,您再给崔和那帮人结工资,让他们走人,这样,后厨就不会出乱子。再有,您给他们结工资的时候,也一块儿把我的结了,让他们觉得,我跟他们一块儿下来了,这样,崔就不会起疑心。”

r忠仁点了下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r他们两人等于是在进行一场瞒天过海般的密谋。这也更有点像宫廷政变,举事前,策划者把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进行了详尽的考虑,对各种可能的出现都制定了应对方案,没留一点疏漏。

r忠仁到这会儿心里踏实了许多。但他没有就此坐等,他让徐回后厨后,自己又叫上赵兴,开车赶到了鑫第大酒楼。

r他之所以要来这里,也是昨夜他和亚男一起商量好的,他要请洪胜帮他一个忙,暂借他三至四名后厨人员,用至他招齐后厨人员之时。他这会儿也是怕万一徐今天中午落实不了顶岗之人。他不想停业关门,更不想让崔多留一分钟,但若到了上客的时间,他希望到的没到,那可就让崔得逞了。他必须得赶快找一支援军备在手里。对于洪胜能否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他还不是有十分的把握。毕竟他和洪胜交往时间不长,交情还没到不分彼此的地步。因而,他来之前先给彭爷打了个电话,请彭爷先给对方垫个话过去。彭爷很快回复:“你过去吧,一切你们详谈。”

r在洪胜的办公室,一见到忠仁,洪胜表现得相当热情。

r洪胜说:“你那儿的情况,彭爷都跟我说了。让他们走人,别客气。你当老板的要是被这号人拿住了,后边,让你挠头的事多了,他会得寸进尺。我在这行干了有十年了,我太了解他们了。我有一个厨子跟你说的这位情况差不多,他头俩月在我这儿干得还不错,但我这儿生意一起来,便开始要价了,见我不想满足他,便在东西上找齐儿,今儿个从后厨顺出一件通肌,明儿个从后厨偷出十只烧鸡,甚至整桶整桶的油都敢拎出去,卖喽,愣是弄得我几个月连着亏损,前台挣回来的钱,不够填他造出的窟窿,亏了我后来发现了,不然,我这店都有可能被这号人弄倒喽。你说吧,你这会儿需要几个人?”

r忠仁说:“一个上灶师傅、一个做凉菜的,再加一个配菜的就行。”

r洪胜说:“可以。我现在就让他们跟你走。”

r这下,忠仁的心完全踏实了下来。

r当他带着鑫第的三个人坐着赵兴开的车往回走的路上,他的心里真像驱散了重重乌云的天空一样,豁亮了起来。他由衷地感到了在这个世界多结识些朋友的意义。他更感激彭爷,是彭爷让他结识了这位在关键时刻用得上的大老板。

r他们走进店门的时候,已是上午十来点钟了。

r陈倩从一旁迎住忠仁。

r她悄声对忠仁说:“后厨那些人都不干活儿了,不知为什么。”

r忠仁说:“我待会儿就让他们走人了。”

r陈倩一惊,脸色有点变:“让他们走人?那这前台还接客不?”

r忠仁稳稳地回答:“接。”

r陈倩长出了一口气:“哦,接,就行。我刚约了一个朋友过来,让他在咱们这儿订了两桌;说好,中午十二点,咱们给人家上菜。要是咱们这儿接不了客了,我得赶快给人家打电话。”

r忠仁说:“你踏踏实实的,该怎么进行,还怎么进行。”

r忠仁把手向后摆了一下,让她注意到他身后紧跟而至的人。她好像立刻明白了忠仁的意思,当即向散站在四周的前台人员郑重地宣布:“一切照旧,各就各位,做好接客准备。”

r这会儿的忠仁还顾不上和她做过多的交流,他要开始进行他已经筹划好的下一步。

r就在这时,徐大望从后厨传菜口出来了,他冲忠仁使了个眼色。

r忠仁会意,回过头,朝门外看了一眼。

r他看到,有四个小伙子正站在路边人行道上向他这头张望。

r忠仁让跟过来的三个人都找了个座位坐下来,自己迎了出去。

r崔永平和他的那帮徒弟走人了。

r忠仁让亚男给他们结工资之前,既没有安排人和崔做后厨工作交接,也没有让谁去跟崔就灶上的事做任何问询,他甚至没有去和崔直接说一句话。这让崔似乎很难理解,昨日的那种气焰不由得减了三分。他们出店门之后,一个徒弟向崔问了句:“咱们这么走,活儿好找吗?”崔竟当众扇了对方一个耳光,恼羞成怒地对这位说:“你是不是还想留下啊!”

r看到这一幕。忠仁没做任何反应。

r徐大望也跟着他们一同走了,且在崔的面前表现得相当顺从。

r一个小时之后,徐大望返回了德长顺。

r忠仁为他举行了简短的就职仪式。

r忠仁把全店员工召集在一起,当众宣布:“即日起,徐大望出任本店厨师长一职,希望本店全体员工支持他的工作。”

r徐随之出列,站在众人前面,颇为庄重地表示:“我一定尽全力做好后厨的所有工作,以最优质的菜品回报老板对我的信任。”

r乱子。

r当天中午,陈倩所说的那位她约来的朋友在酒足饭饱之后,还特意让陈倩引见,和忠仁见了个面。

r这人三十五六岁模样,戴着副细边眼镜,文质彬彬。他告诉忠仁,他叫黄凯,是一家中外合资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他说,他是陈倩的老乡,家都在一个镇上,陈倩在原先那个大酒楼干时,他就常在她那儿安排饭局。他说:“你这儿的菜还可以,但就是地儿小了点,真要举行大点的宴会,不够排场。你这儿要是能再扩大点前台的营业面积,我们公司的有些会议餐,我都可以安排上你这儿来,那每周都得有那么一两次。”他说,他公司的办公地点位于南三环边上,尽管和德长顺有点距离,但他们那儿有大巴车,一车就能拉来六十多人。

r他走后,陈倩就着这个话题和忠仁做了一番深入的交流。她对忠仁说,这个黄凯不是什么乱侃之人,他说到的,一般都能做到,她和他接触多年了,他给她原先待的酒楼带去的效益,每年下来,金额都在一百万以上。她说:“你还真值得考虑一下他的建议,想办法扩大店的营业面积。我听王教授说过,他也曾跟你说过这个意思。如果有一天能把他那儿的人都拽过来,德长顺可就有了更具消费能力的客源了。”

r忠仁对陈倩说,这事,他一直都在考虑,且店里也具备这方面的条件。

r他说:“咱这店的顶子就可以向上再加盖一层,那顶板在承重上没问题。只是这事也还需往后放一放,因为一动土木之工,要花的钱不是十万八万就能打得住的,而店里还有贷款尚未还清,那对于我和亚男还都是一种压力。”

r陈倩说:“要是这样,你可以先做一下小范围的改造。现在占用店后院的熟食加工完全可以另外找地儿去做,后院腾出来了,后厨就可以移过去;而后厨腾出的地儿,则可以摆桌,我看那儿足可以添加五六十个餐位。这样改,我估计,光施工,有两三万块钱足够了。就店里目前的形势,抽用两三万块钱,对你正常还贷,不会造成多大影响。而且,这样改,也不会影响店里的正常营业,后院无非就是支上钢架,封个顶。我原先待的那个酒楼就是这么扩建的。请上五六个工人,四五天的工夫就能搞定。”

r她说,她提出这样的建议,并不是看不上店里目前当成重头的熟食。她说,熟食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但作为一个经营者,完全可以双管齐下,而不能把餐馆开成熟食店,也不能让餐馆只以熟食做主打项目;死守着小餐馆的旧套路,会影响德长顺的发展。她说,这一步迈出之后,店里的流水肯定会有不小的提升。等你不再为还贷感到有压力时,就进行第二步,起二层。而店里一旦在规模上达到一定的层次,完全可以上高档大菜;那样,店里的流水绝对会成倍数地向上翻的,这一点,她过去待过的酒楼就可以作为实例。她说,那里的一桌菜,上几万元都不新鲜,而现在的德长顺,一桌上了五百块钱,就让人感到不少了,这就是差别。“真到了那份上,你就会觉得做餐饮比做熟食更有意思了。”她说。

r她希望忠仁在不放弃熟食打外围市场的同时,果断地迈出这一步。

r忠仁被她说得动心了。他觉得她说的办法确实可行。

r当天下午,忠仁便坐着赵兴开的车在外边转悠了一圈。他还真找到了一个挺适合于加工熟食和居住的院子。这个院子比他上次和亚男斗气时看过的地儿都强,租金也不太高,距德长顺还不怎么远,开车十来分钟即可到达。他没有犹豫,第二天便让亚男掏钱租下了这个院子。

r他计划,程静江的寿宴一结束,他即组织人力搬家,把熟食加工的设备全搬过去,忠义和那几个帮手也住过去,把后院腾空,再把后厨移过来,开始德长顺一期的扩建施工。

r对他的这一计划,亚男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夫唱妇和,她这会儿在这种大事上,完全听任忠仁自己拿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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