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读窝

杂志

保存到桌面 | 繁体 | 手机版
传记回忆文学理论侦探推理惊悚悬疑诗歌戏曲杂文随笔小故事书评杂志
乐读窝 > 杂志 > 健阳乐住的佛缘

健阳乐住的佛缘

时间:2024-11-07 07:18:21

阿古昂巴夫妇守在昂仁县这条偏僻的山沟里七十多年了。因为周围的山太高了,在西藏高原已经四通八达的今天,这条山沟至今还没有修通公路。村里曾修过简易公路,可一到夏季,大雨一冲,就四处塌方。距离最近的通车点,也要徒步五六公里呢。

r阿古昂巴不是出家人,但因为家族传承,会念一点经,做一点法事。例如,夏季来临,山沟里多变的气候,往往一场冰雹来袭,就会把半成熟的青稞砸得一片狼藉。村里人就会请阿古昂巴念经,让冰雹远去。农村人一般管这类人叫“冰雹喇嘛”。怎么着念几次经,总会有一两次管用的,所以村里人还是挺信他的。最重要的是,阿古昂巴家里有一尊不知是哪一辈传下来的度母佛铜造像,庄严、慈悲、精美。村里人说,阿古昂巴念经做法事很灵,那是因为他家供奉的这尊度母显灵啊。

r2016年6月25日,这天夜里,阿古昂巴做了一个梦,梦见山谷里夏雨初晴,云蒸霞蔚,一条彩虹横跨山谷,彩虹下,一位佛菩萨从霞光中向他家走来……

r第二天,阿古昂巴正在向老伴讲述这场吉祥的梦境时,一位高僧带着几名弟子正跋涉在崎岖的山路上,向他家走去。

r这位高僧,正是我多年前认识的一位朋友:觉囊派法主健阳乐住。当时我正在北京工作,住在北部郊区的上庄村。我们那里有一个每周一回的“不求甚解读书会”,常常请各方面的学者高人来讲座。那天晚上,有一位学佛的朋友米鸿宾,请来了他的上师健阳仁波切,给我们讲觉囊派的法理“他空见”。因为我在西藏工作多年,对西藏和藏传佛教接触得较多一点,所以,见到健阳也格外亲切。虽然对他讲的觉囊派高深的宗教哲学,如坠云雾,但对健阳的印象十分深刻。当时他只有三十多岁,但他的法相很有几分佛陀再世的感觉,尤其是对他能用标准的汉语普通话表达宗教哲学,十分钦佩。自此,便与健阳多有接触。

r觉囊派是公元十三世纪源自于西藏拉孜县觉囊沟的一个古老教派,有着独具特色的文化。格鲁派兴起之后,觉囊派便遭到各派挤压,教徒们流散到一些偏远地区,默默地传承了几百年。与其他各派,虽教义大致相近,但也有不小的区别。在四川与青海邻近的地区,有几十座觉囊派寺庙,有数十万信众。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觉囊派已经传到了第四十六代法主阿旺·云登桑布。藏传佛教领袖十世班禅额尔德尼对觉囊派的地位给予了肯定,并把云登桑布法主请到北京,参与了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的组织和教学工作。云登桑布上师自觉年岁渐老,按照觉囊派的法脉传承,他开始寻找自己的接班人了。

r此时的健阳乐住,俗名叫华丹,只有五岁半。他的舅爷是青海省一位著名高僧,看着这位外甥的长相和品性不错,就打算让他出家,以后可以作为家乡寺庙的住持。云登桑布上师派出的寻访人,也找到了华丹,但舅爷不很乐意,因为他早有安排了。健阳的父母也不乐意,觉得孩子毕竟太小,远离故土,难以割舍。云登桑布上师亲自找到高僧舅爷商量,商量的结果是,先把华丹带走,闭关学习修炼三年再送回来。这一去,过了三年,又过了三年,舅爷来找云登桑布上师,要把华丹迎回去。上师说:“您看,他在我这里学习修行非常好,他要是走了,我这里觉囊派的佛法就无人继承了。”舅爷也觉得佛缘到这份上,不能再加勉强了。

r华丹来到藏哇寺,上师给他赐法名阿旺·健阳乐住。从五岁半就跟随上师身边,不离左右,闭关多年,修习佛法。上师以心传法,显密二宗,大小五明,藏文经书,佛乐绘画,言传身教;健阳则点滴在心,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出于师。2000年9月,见弟子佛性开悟、品性成熟、学业成就,上师决定传位于他,授《委任法卷》说:“神圣至尊阿旺·健阳乐住如大海遍布,此人胜具戒净贤与光大法门之愿力,他能利益教法与众生而灌顶传法,兴隆三宝之事业,因前世之积累而自在吉祥福报已具足,如正遍知大觉囊预言:‘值此地藏王之化身菩萨名华丹出现于世,见修行果清净宜,圣贤法子持有大宝教法不灭遍。’如此预言与我唯理清净之观察,授权为大中观他空之四十七代法主金刚上师。”

r我认识并接触健阳后,他说得最多的就是上师了。他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继承上师未了的心愿;他已经做的一切,距离上师的心愿还很远很远。

r我本人并不是佛教徒,也不是施主,而是这位仁波切的俗界朋友。我觉得这样接触起来更为真实、更为随意。那一年冬天,健阳带领着藏哇寺的梵音佛乐团,从广州一路演出到北京。他打电话告诉我,有时间可以来听听。那天,北京气温骤降,下起大雪,我提前到北京大学去,健阳正在后台间一个墙角蹲着,我很担心会有多少听众能来,宽慰他说,今天北京太冷了,来的人不一定很多。健阳平静地回答说:“看缘分吧。”可是,半个小时后,我从后台出来,看到演奏厅居然座无虚席,很多听众只能找空地儿站着。那天晚上的梵音佛音震撼感动了所有人,甚至音乐会结束后,很多人久久不愿离去。

r后来,我辞官离京,再赴西藏,创建西藏牦牛博物馆。这期间,我在藏区进行万里牦牛田野调查中,还到过健阳的主寺:位于四川壤塘县的藏哇寺。可惜当时健阳在外地,他嘱咐弟子们热情接待了我。此后,健阳几次来西藏,我们都要见面,所以有时间可以随意聊聊。

r我觉得,他今年才四十二岁,寺庙有两千多人,还有佛学院,另外,为了帮助政府解决无业青少年的出路,开办了唐卡学校、藏医学习班,也有七百多人。那年我去藏哇寺时,正在兴建规模达四万多平方米的坛城。无论从管理还是从财务上说,都是担负极大的压力。健阳平静地对我说,一切都是按照上师教导的做,一切都是佛缘。我们没有刻意做什么宣传,也没有举办过特别大型的法会,所有佛事活动都在政府和法律规定的范围内,慢慢做吧。我们的施主、一些居士们,刚开始结缘的时候,有的还是很落魄的,但经过觉囊佛法的修习,又身心俱足地走上新的道路。还有的人,完成一段修习后,重新创业,缺乏资金,我们还借给他们一些资金,不久就发达了,加倍地回报寺庙,成为施主。我们修建坛城,也是上师的发心,完全按照上师当时的设计,连门窗的尺寸都一点没改变。因为改变一点,整个建筑就不对了。上师的智慧太伟大了。他说起上师时,仿佛上师就在眼前,他的眼里流出无限的深情。

r健阳此次来到西藏,主要是想看看觉囊派的发源地、拉孜县觉囊沟的情况,还有就是,坛城修建起来,不但要成为佛法圣地,还要成为一个佛教文化的博物馆,到西藏看看,能在民间找到点什么新旧物件。原本说是三两天就回拉萨,可是,过了三天还没有回来,给我打电话说,还有一些事,要再过一两天。

r原来,健阳从拉孜返回到日喀则,正打算回拉萨,却十分偶然听一位阿尼说,昂仁县的一个山沟里的一户老人家有一尊非常珍贵的佛像。这位阿尼是那个村里人的亲戚。健阳听说后,问清那个地方的情况,决定掉头再次西行,去往昂仁县。

r阿古昂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做的那个梦,今天竟成了现实。一位高僧真的来到自己跟前。眼前的健阳,就是梦中的佛菩萨啊!最难以置信的,这位佛菩萨怎么这么眼熟呢?很多年前,也想不起是谁来到他家,给过一张活佛的照片,一直保留在家里。这位活佛恰恰就是眼前的这位佛菩萨!

r健阳对这位老人说,听说他家有一尊佛像,想来拜拜。

r阿古昂巴说,这尊佛像在他家已经传了几代人了。这几年,不断地有人来找他,希望能够出让。一位精明的康巴商人出价一千万元,但阿古昂巴没有卖。这个康巴商人为此做了不懈的努力,看到阿古昂巴家的房子很破旧,专门买了一车木料,送到他家门口,说是要给他修一所新房子。就这样,阿古昂巴还是不答应,现在堆在门口的木料都要烂了。那个康巴商人怎么都想不明白,阿古昂巴夫妇都已经七十多岁了,还守着这尊佛像干什么?当然,康巴商人太明白了,这尊佛像如果让他转卖到北京,就是三千万元,他可以从中获得两千万元的利润,一辈子做成这一单生意不就满足了吗。但是,阿古昂巴一直守着,尽管他们家的生活还很艰难。

r阿古昂巴对健阳仁波切说,我家祖传的这尊度母佛像今天终于找到主人啦!

r健阳回到拉萨对我说,那尊度母佛像太美了,见到度母,他几乎流泪了。那两位老人太好了,守了一辈子这佛像。他与阿古昂巴仿佛是久违的老朋友,他们之间甚至根本没有谈到一个“钱”字,双方都觉得,说到那个字,于对方都是一种侮辱。

r阿古昂巴说:“现在正是高原的夏天,青稞也是半成熟期,等到秋天丰收后,健阳仁波切您再来把度母佛像迎到藏哇寺的坛城去吧。”

r[桑旦拉卓读后感]

r“法不孤起,必仗缘生”,信佛人对此永远会是深信不疑的,一切皆由因缘而起,也由因缘而灭。缘灭,当年的觉囊派在佛法兴盛时期,走向了没落;缘起,如今的觉囊派在末法的娑婆时期,走向了兴盛。那尊度母像,也许注定就是属于仁波切的,所以历经几代人,并没有被金钱、权力及各种的诱惑动摇过,依旧努力地守护着……等机缘成熟时,便遇上了属于它的人。生活也是如此,有时太过于纠结、在意得失的东西,都是无形中折磨自己,努力是应该的,但对于得失的心态,需要有个“度”,如能很好地把持这个“度”,既能让事情保持在最好的状态,也能让自己的心灵静下来,反之,就会让本应美好的人生抹上一层不怎么美好的黑迹。

r
   

热门书籍

热门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