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双桃跟着吴家平来到他的办公室。左双桃刚要开口说话,吴家平一边关门,一边示意她千万别出声儿。靠着门,两个人来了一个很自然、很长久的拥抱。在窃听室,赵安已经戴上了耳机,调好了设备,准备抓吴家平的现行了。没想到,耳机里传来的是亲嘴的声音。这声音别提多悠长、多肉麻了。一开始,赵安还觉得好玩,到最后实在受不了啦。骂了一句:“他妈的,亲死呀!”谁又能想到,吴家平亲吻的是自己的胳膊。左双桃为了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就把她的胳膊伸给吴家平。吴家平一边亲着胳膊,一边说:“真香……”赵安恼羞成怒地回到办公室。随后,二把刀就像影子一样跟过来了。两个人把火车站秘密行动的前前后后,又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一致认为:整个行动不像是事先泄密的样子;再者,接到任务时,吴家平出去谈生意了,根本不在站里,他不可能知道此事。赵安又把在窃听室听到的情况,讲述了一遍:一进门,两个人就亲热上了,也不像是演戏的样子。可是,吴家平和左双桃在火车站的出现,又的确有些莫名其妙。赵安突然一拍脑门子,说:“如果有人给在外面的吴家平通风报信,他才跑去火车站的呢?”二把刀说:“极是。”赵安琢磨了半天,最后让二把刀派他招募的外围人员密切监视吴家平,同时,要二把刀把火车站秘密行动的情报是否有泄露的可能再排查一遍。二把刀说:“皇军不是说,他没嫌疑了吗,还监视他干吗?”赵安说:“皇军能当着他的面,说他有嫌疑吗!”之后,还叮嘱,这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其实,赵安留了一手:他发现了在吴家平和左双桃的笔录里,有一处存在着一点出入。但他没有声张。他暂时没收了。罗冠群打电话把吴家平叫到了办公室。两个人称兄道弟、拍拍打打的,一看关系就不一般。罗冠群拿出来两瓶美国深海鱼油,那是他特意送给吴家平妈妈的。从谈话中我们得知,吴家平的其他亲人都没了,只有妈妈和大姐还在,但她们仍在东北老家。罗冠群一直撺掇吴家平,把妈妈接到上海来,他们两个养着;可是吴家平思索再三,最后放弃了。理由是:不敢让妈妈知道他为日本人做事。从谈话中我们还得知,吴家平是个孝子;而罗冠群的父母早亡,由哥哥嫂子养大。罗冠群自从认识吴家平以后,就一厢情愿地把吴家平的妈妈当成自己的妈妈看待了,经常一口一个“老太太”地叫着。还弄了一张老太太的照片装在兜里,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这正是罗冠群的聪明之处。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罗冠群正式交代了晚宴的事。他让吴家平一会儿就给大世界西餐厅打电话订餐。吴家平问:“你决定了?”罗冠群说:“当然决定了。”随后,罗冠群话锋一转,说:“你和左小姐的事,真不该瞒我。今天多悬啊?我要是不抬出杜先生麻烦就大了。”吴家平说:“我跟她,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在南京,我在上海,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了,身边的这些女人每天跟苍蝇似的,我还应付不过来呢,哪还顾得上她呀?谁知道,她还真找上门来了!”罗冠群却觉得左双桃不错,希望吴家平把她痛痛快快拿下。吴家平则不那么想,想尽快把她弄走。吴家平一走,罗冠群就去了机要科科长任大可的办公室。当时,任大可正在笑眯眯地看书。任大可这个人就是这样,好像每天都能捡到钱似的,笑容总是挂在脸上。没事了,还爱开一些无关痛痒、无伤大雅的玩笑,爱讲一些真真假假、不着边际的故事。有他在,气氛总会轻松、融洽。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跟每个人都不远不近。有事了,不插嘴,不表态;非得参与意见了,就说“挺好。你们看吧”。罗冠群把吴家平和左双桃的问话记录递给任大可,让他帮着分析分析。之后,罗冠群问任大可对此有什么看法。任大可说:“从记录上看,吴科长身上没有什么破绽。”罗冠群又问任大可对左双桃这个人怎么看。任大可说:“听说,你和木村健三不都下结论了吗?”罗冠群说:“滴水不漏,你永远都是滴水不漏啊。你们这些文化人,肚子里的肠子总比我们的多出半截子。”任大可微笑着说:“你说的是盲肠吗?我的早就切了!”下午3点多钟的时候,吴家平接到罗冠群的电话,问他订餐了没有。吴家平说:“还没有。”罗冠群说:“正好,我改主意了,通知大家,我们就在食堂吃吧。”任大可如约来到食堂。还带来两瓶好酒。任大可有个爱好,喜欢摄影,走到哪儿,包里都装着相机。入座前,他抓紧时间给左双桃和吴家平拍了几张照片。电讯科科长高放到了。他被左双桃的美丽所惊呆。一走神,自己的前门脸险些撞到门框上。高放死活要跟左双桃拍照。并且,刚见面,只说了两三句话,就搂上了左双桃的肩膀。吴家平在最后时刻,也跑到了镜头前。于是,三个俊男美女,拍了张合影。为此,搞得机要科档案室的管理员兼财务室的会计卢芳芳一阵侧目。随后,赵安和他的太太——机要科文书室的文书马艳秋也到了。罗冠群喊叫着让大家入座。一楼的走廊里静了下来。冯七却从行动队溜出,潜进二楼吴家平的办公室,把事先藏在门后的文件袋里的窃听器取了出来。开餐了。竟然也是西餐。左双桃悄悄问身边的吴家平:“不是说请我去大世界西餐厅吗?”吴家平说:“说说而已。罗老板从来不去外面吃饭。”罗冠群以主人的身份欢迎左双桃来到上海谋职,言谈举止却都在巴结杜月笙。见大家管吴家平叫“教授”,管任大可叫“副教授”,左双桃有些不解。罗冠群做了全面的解释:吴家平风流倜傥、文质彬彬,一身书卷气,长得像个知识分子,自己就给他起了个外号——“教授”;任大可呢,当过中学历史教员,喜欢读书看报,做派像个知识分子,大家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副教授”。最后,罗冠群说:“有‘教授’和‘副教授’在,我们商行就像一个文化单位了,而不再是一个倒买倒卖的地方了。”服务员给每一位都倒了一杯咖啡。吴家平却从身后的包里,摸出一个茶壶,礅在饭桌上。茶壶的模样,看上去很奇怪。原来,他有一个习惯,喝咖啡跟喝茶一定要同时进行,不然,咖啡他喝不下去。罗冠群说:“左小姐,你看这茶壶像个啥?”左双桃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罗冠群说:“像个使劲儿撒尿的傻小子呀!”左双桃闹了个大红脸。吴家平却对着壶嘴儿大大吸了一口。一片哄笑。高放心生反感。赵安认为吴家平和左双桃是在演戏,于是见碗说碗,见瓢说瓢,对左双桃和吴家平就是一番敲打和试探。好在,经过白天的事以后,左双桃和吴家平越来越自然和默契了。可是,赵安突然问:“吴科长,你知道左小姐想在哪儿谋职吗?”吴家平看着赵安的眼睛,说:“知道啊。”赵安说:“在哪儿?”吴家平说:“在咱们商行啊。”赵安说:“这么重要的信息,可是刚才你怎么没说?”吴家平说:“我是想,等她到了,我们先找找别的工作;不行的话,再跟罗老板汇报,来咱们商行。”吴家平的理由是,不想假公济私。任大可肯定了吴家平一直以来的廉洁奉公。一直很紧张的左双桃说话了:她已经改主意了,不想留在这儿了,她打算去找找别的工作。罗冠群不容置喙地说:“左小姐是学会计的。商行也正好缺一个会计。这也算是生逢其时了,左小姐是注定要留下来的!”吴家平悄悄告诉左双桃,她恐怕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啦。之后,大家对刺客是军统的人还是共党的人,又进行了一番讨论。吴家平没有加入讨论,而是殷勤地给左双桃夹菜、倒酒和倒水。两个人搞得很是亲热。弄得马艳秋和卢芳芳一阵嘀咕。高放则一直盯着左双桃看,弄得大家都很尴尬。罗冠群打哈哈说:“左小姐那么漂亮,谁不想多看两眼。”罗冠群开始撺掇着大家喝酒。他自己却一滴不喝。任大可却从屁股后面拿出一张报纸,翻看起来。其他人见怪不怪,一看,就是习惯了。酒终于喝多了。赵安把任大可一巴掌拍醒。话里话外,都在打探他今天下午的行踪。最后,干脆直接问任大可对火车站的事有什么看法?任大可微笑着说:“那是你赵队长负责的事情,我没什么看法。再说了,我整天待在办公室,外面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可能有看法。”赵安说:“可是你管着机要科呀。”任大可说:“关于今天的行动,机要科没有收到任何文件和电话。这个,你太太可以做证。”赵安不说话了。吴家平说:“赵队长你喝多了啊!”高放早就看赵安不顺眼了,就来了一句:“任科长没看法,我有:那只能说明你赵安无能!”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动起手来了。罗冠群一拍桌子,骂道:“喝了点猫尿,都不知道姓啥了,是不?!”两个人这才闭了嘴。一场冲突算是避免了。晚宴结束,罗冠群临走时对吴家平和左双桃说:“你们两个人几年没见面了,一会儿上去多待一会儿,好好亲热亲热。”马艳秋阴阳怪气地说:“罗老板,你有没有搞错啊?他们只是男女朋友,还没执照呢,不合法的。”罗冠群说:“都一样,捅破那层窗户纸,还不是早晚的事嘛。”人都走了。左双桃请吴家平到她三楼的房间里去坐坐。吴家平坚持到外面走走。门卫兼收发员钱秀才热情地为两个人开了大门。钱秀才还以个人身份对左小姐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吴家平说:“行啊,秀才,你消息还挺灵通。左小姐刚来了不到一天,你就知道了。”钱秀才谦卑地笑了,说:“我一个把门儿的,就有探听小道儿消息这点便利条件。”左双桃和吴家平也都笑了。一边往外走,吴家平一边给左双桃介绍了钱秀才的情况。“钱秀才”这一称呼,究竟是名字还是外号,没人能搞得清楚。据他自己宣称:这栋楼原来是家华人商行,他是看门人,后来商行被日本人收购;他不愿意离开老房子,就继续干老本行;再说了,地下室里还有很多货物没处理完呢,他得帮着原来的主人看管。他在目前的商行里,主要有三项工作:一是,负责整栋楼的安全,对进入大楼的人员进行查证、登记;二是,收发信报和邮包;三是,跑跑腿,打打杂……在送罗冠群回去的路上,其心腹大马勺说:“我吓得够呛,还以为要打起来呢。”罗冠群说:“我心里有数,我控制着节奏呢!”在街上,吴家平终于有机会来向左双桃发问了。尽管他知道,不会有结果的;尽管他知道,问得越多,露得就越多。但他还是问了。吴家平说:“你怎么突然跑到上海来了?你怎么知道我遇到了麻烦?你怎么知道我在一家商行工作?你怎么知道商行的门牌号?”左双桃说:“罗冠群已经审我一遍了,你还要审?”吴家平说:“现在这年月,换了你,你能不问个清楚吗?”左双桃一一做了解答。她是来上海找工作的。这个,她姨妈可以做证;吴家平他们往车上抬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就在边上,他和赵安的对话,她都听见了;他在商行工作的信息,是他示意给她的;商行的门牌号,是她进院的时候,记下的。吴家平说:“那你也不能说你是要来商行谋职的呀?你不知道哪怕有一句话对不上,就会给我带来灭顶之灾吗?”左双桃说:“我们刚刚进入商行,路过财务室的门口时,你用手指做了个拨珠算的动作,我还以为你在暗示我……”吴家平说:“你智商不低呀,我多看了几眼路边的邮局和商行,你就能明白我想说我们通过信件联系以及我在商行工作。我做了个拨珠算的动作,你就认为我想让你来商行当会计!”左双桃也不示弱,说:“吴家平,我要是个笨蛋,你今天就完蛋了!”吴家平不好意思地笑了。之后,吴家平说:“那你也不该说,你是我的女朋友。”左双桃说:“我要知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我才不救你呢。就因为救你,我都走不了。我招谁惹谁了,稀里糊涂地就被扣在这儿了!”吴家平说:“反正你也是来上海找工作的。”左双桃说:“那我也不愿意当人质!”轮到左双桃发问了:“你们这个商行是干什么的?赵安他们为什么去火车站抓人啊?”吴家平只说了一句:“他们在追债。”吴家平以左双桃是个女人为由,让她少管闲事。临分手时,左双桃说:“我知道,有些事,你可能不方便告诉我;但请你相信我,我今天就是想帮你,我绝对没有恶意;就像你救那个女人一样!”左双桃还请吴家平看着她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吴家平竟然相信了左双桃。吴家平脑子一热,让左双桃这两天给他写一些情书。左双桃不解。吴家平说:“谨防日后有人继续调查我们的关系。”此时,在黑暗中,一双鹰鸷的眼睛在盯着他们。这双眼睛,自然就是赵安的了……这一天早晨,钱秀才照例不辞辛苦地检查情报站人员的证件。站里的人早就没什么感觉了,随便把证件扔给钱秀才。钱秀才却看得很认真。赵安到了。在把证件递给钱秀才的时候,低声问:“秀才,最近,吴科长收到过南京来的信件吗?”钱秀才仔细想了半天,说:“收到过,至少有三四封。”还补充说,“吴科长管营销和总务,总有钱啊、物啊什么的从他手上过,信件比别人多。”赵安点了点头,去了。卢芳芳原来一人兼两职:档案室的管理员和财务室的会计。左双桃一夜之间变成了会计,卢芳芳自然就交出了财务室的钥匙,彻底回档案室了。于是,左双桃无形中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永久的敌人。卢芳芳什么也没跟左双桃交代,左双桃第一天上班就弄出了一个大错误:有一笔钱,左双桃认为来路不明,没及时去银行划拨,结果被退了回去。殊不知,那笔钱就是宪兵队拨过来的款项。罗冠群为此很恼火。把左双桃训了一通。左双桃去找吴家平为她出气。吴家平说:“你们女人之间的事,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好插手?”并且,还为卢芳芳开脱了半天。左双桃很是生气,红着眼圈离开了。吴家平给左双桃打电话,约她晚上一块去看她姨妈。左双桃把这当成吴家平向她赔礼道歉了。她哪里知道,吴家平另有图谋。杜月笙的二太太陈帼英还算客气地接待了左双桃。当得知吴家平的身份时,二太太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冷淡。吃饭的时候,二太太竟然当着吴家平的面提出,要给左双桃介绍对象。还说,她认识很多青年才俊,并且多在政府和银行里任职。吴家平和左双桃都很尴尬。从杜公馆出来,吴家平的情绪有些低落。左双桃还逗吴家平。左双桃说:“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机会了,特沮丧,特失落,特没意思?”吴家平说:“我高攀不上。我看,我们还是早点把这事解决了吧。”左双桃说:“好啊,你明天就在商行宣布,我不是你女朋友。”一下子,戳到了吴家平的痛处,他不吭声了。左双桃说:“吴家平,你别忘了,我是为了你,才演这出戏的。”两个人不欢而散。其实,吴家平的情绪低落,是因为他发现了左双桃的一个秘密。左双桃跟杜月笙的二太太陈帼英只是远房亲戚,她们甚至都没见过面。而对他们的到访,杜月笙连面都没露。这更加说明,左双桃跟杜公馆的关系有可能是硬扯上去的。这样说来,左双桃这个时候来到上海,也许就有其他目的了。大马勺来向罗冠群报告了左双桃和吴家平去杜公馆的情况。罗冠群分析,既然左双桃跟杜月笙的二太太陈帼英是远亲,那左双桃的所谓投奔就有可能是个借口了;所以,木村健三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对这个左双桃还得留心点。罗冠群还叮嘱大马勺,把火车站秘密行动的前前后后再排查一遍,看看是否有泄露情报的可能。大马勺出了个主意:要想摸清左双桃是不是在火车站提前埋伏的,其实很简单,只要看她有没有从南京来的火车票就行了。大马勺还报告了一个消息:这两天赵安跑了几趟宪兵队;他的人突然频繁出没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好像在找什么人。罗冠群断定,赵安又背着他,跟木村健三搞什么猫儿腻呢。大马勺说:“他也许在找那几个刺客。”罗冠群表示怀疑。罗冠群决定去试探一下木村健三,打算去一趟宪兵队。刚出了门,却发现木村健三从赵安的办公室出来了。看着赵安狐假虎威的样子,罗冠群只好忍气吞声、笑脸相迎。还好,木村健三还算给面儿,主动去了罗冠群的办公室。木村健三告诉罗冠群,赵安的确是在找那几个刺客。罗冠群说:“木村少尉,您得信任我,不然,我没法儿开展工作,没法儿为帝国效忠。”木村健三说:“罗桑,你效忠帝国的时候马上就到了。你现在得保证你的情报站是可靠的、安全的、万无一失的。我希望你以这次火车站的秘密行动为契机,尽快把情报站清洗一遍,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有大行动了!”罗冠群竟然有些振奋。木村健三还告诉罗冠群,山下武夫已经醒过来了。不过,他可能得回日本去治伤了。看得出来,木村健三讲到这件事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日本驻沪宪兵司令部情报科,一直没有科长。罗冠群知道,木村健三觊觎这个位置已经很久了,这个时候,他当然不希望别人横插一杠子进来了。左双桃暂时住在商行的三楼。其实,这对一个单身女人来说,并不太方便,可是,赵安那么热情地为她安排房间、买这买那,她不住下来,好像也不好意思。这一天傍晚,左双桃在水房洗漱,二把刀进来了。原来,二把刀在外面吃了晚饭,回来继续加班,看见左双桃在水房里,就想跟她聊几句。聊得还算高兴。无意当中,二把刀提到,左双桃还没去过吴家平的家。左双桃说:“你怎么知道?”二把刀知道自己说走嘴了,就遮掩说:“因为我最近每天晚上都加班,你也每天晚上都在。”左双桃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我这不正准备去呢吗?”左双桃心里清楚,自己被监视了。二把刀走了以后,左双桃匆匆洗漱完毕,回到办公室,通过查单据找到了吴家平的住址。因为商行里有一些福利项目,其中一项,就是为有房职员报销取暖费、为无房职员报销房租费。吴家平为左双桃的到来,大为吃惊。吴家平说:“你怎么摸到这儿来了?”左双桃说:“我来我男朋友家怎么就成了‘摸’?我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进了屋,关了门窗,左双桃才把刚才发生的事,跟吴家平讲了。吴家平沉吟良久,才说:“我知道,自从那天火车站见面以后,我们就被监视了。”左双桃埋怨说:“那你不早点提醒我。”吴家平说:“我不是怕提醒了你,你反倒更加露怯,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左双桃再三追问说:“是谁在监视我们?”吴家平只好说:“肯定是赵安。”左双桃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吴家平说:“我想,他是准备彻底投靠日本人了,所以,在他眼里,每个中国人都是他的敌人。”左双桃说:“那怎么办?”吴家平说:“都怨我。从明天开始,我们只能来真的了,得装得真像一对恋人了。”吴家平说完,就拉起了左双桃的手,做出现在就操练的架势。她像是被蜜蜂蜇了一样,冷不丁一抽,把手撤回去……左双桃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我看你们的商行是挂羊头卖狗肉。楼里的很多人,都有些怪怪的,每天不知忙什么呢?跟做买卖沾点边的,就你们三四个人呀。你们那儿不是黑社会吧?”吴家平说:“听我的,你要少问,少说。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左双桃没事干,就四处踅摸了一下,于是,就发现在靠窗的地方有一台缝纫机。原来,那竟然是吴家平自己用的。他喜欢自己设计、缝制女装。左双桃说:“这也是你招女人的一个原因吧?”吴家平说:“连我招女人你都知道?那你可得抓紧了,不然,你可没机会了!”一个小时以后,吴家平又把左双桃送回商行。左双桃执意要求吴家平把她送到楼上。还小声说:“有送恋人只送到大门外的吗?再说了,你不老说,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正盯着我们吗!”吴家平拥着左双桃进了院。当然了,迎接他们的一定是钱秀才那双充满好奇的小眼睛。他们走过去以后,钱秀才没头没脑地说:“好人哪!”吴家平跟左双桃说:“钱秀才这人做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就是脾气有点古怪。”到了宿舍门口,左双桃小声说:“你可以走了。”吴家平却来劲儿了,一定要进屋。这还不够,进了屋,马上开了灯,并且把左双桃拉到窗前,抓过来就抱在怀里。左双桃说:“吴家平,你占我便宜!”吴家平示意左双桃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