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读窝

杂志

保存到桌面 | 繁体 | 手机版
传记回忆文学理论侦探推理惊悚悬疑诗歌戏曲杂文随笔小故事书评杂志
乐读窝 > 杂志 > 吴熙载、赵之谦篆刻艺术理念比较

吴熙载、赵之谦篆刻艺术理念比较

时间:2024-11-07 09:56:31

[清]吴熙载丹青不知老将至

[清]吴熙载足吾所好玩而老焉

[清]吴熙载宛邻弟子

[清]吴熙载子鸿

[清]吴熙载二金蝶堂

[清]吴熙载观海者难为水赵之谦(1829-1884),字撝叔,绍兴人。晚清最重要的篆刻家之一,也是浙皖两派印风合流的尝试者。他与皖派宗师吴熙载相差30岁,曾通过友人魏锡曾赴泰州拜访吴熙载而有过间接交往,为后世了解两位印坛宗师的艺术理念留下了宝贵的资料。

赵之谦与吴熙载交往之前,曾在自制“会稽赵之谦字撝叔印”的边款中表达了对吴熙载的推崇:“息心静气,乃得浑厚,近人能此者,扬州吴熙再一人而已。”①而他在《书扬州吴让之印稿》中写道:“让之所摹印,十年前曾见一二,为大叹服。”②可见赵之谦青年时虽仅见过不多的吴熙载篆刻作品,但心生佩服。因此当他第一本印谱辑成后,便萌生了请吴熙载点评的念头,而魏锡曾扮演了两人交往的使者。魏锡曾赴泰州见到了“松身鹤发、神完有持”③的吴熙载,吴最初因“以目力衰,不肯刻印”④,在魏锡曾“固强之,为撝叔刻二石,为余刻三石”⑤。魏锡曾还带去了赵之谦于咸丰三年(1853)至同治二年(1863)间所制印作,也就是赵之谦24岁至34岁间的印作,请吴熙载评骘。吴熙载在《赵撝叔印谱》序中谈到他对这位后生的评价:

撝叔赵君,自浙中避贼闽海,介其友稼孙魏君转海来江苏,访仆于泰州,见示所刻印稿二册,中有自刻名印,且题其侧曰:近人能此者,扬州吴熙再一人而已。见重若此,愧无以酬知,谨刻两方呈削正。盖目力昏眊,久不事此,不足观也。窃意刻印以老实为正,让头舒足为多事。以汉碑入汉印,完白山人开之,所以独有千古。先生所刻,已入完翁室,何得更赞一辞耶?⑥

从序中可知年长30岁的吴熙载首先转述了后辈赵之谦对自己篆刻的推重,并刻两印以赠,同时从自己的艺术理念出发对赵之谦篆刻提出了“刻印以老实为正,让头舒足为多事”的意见,并将赵之谦篆刻归入皖派宗师邓石如之室。吴熙载对赵之谦表达出了一种客气、爱护和期许。而从印风来看,赵之谦此时期的印作属早年风格,并非其成熟期的作品。且从本质上分析,原本吴熙载、赵之谦在艺术理念上存在着固有的差异,加之赵之谦为人孤傲、自信,因此他在得到吴熙载此序之后,并未心生感激,反而在为吴熙载《书扬州吴让之印稿》中对这位长者进行了反驳,说道:

让之于印,宗邓氏而归于汉人,年力久,手指皆实,谨守师法,不敢逾越,于印为能品。⑦

对吴熙载夸奖他“以汉碑入汉印,完白山人开之,所以独有千古。先生所刻,已入完翁室”,亦予以反驳,且认为吴熙载入邓石如室为谨守师法,故此仅能将其篆刻列为能品。他进一步论道:

其论浙宗亟称次闲,次闲学曼生而失材力,让之以曼生为不如。曼生刻印,自知不如龙泓、秋盦,故变法自遁。让之薄龙泓、秋盦。蒋山堂印在诸家外自辟蹊经,神至处龙泓且不如。让之不信山堂,人以为偏,非也。浙宗,巧入者也;徽宗,拙入者也。今让之所刻,一竖一画,必求展势,是厌拙之入而愿巧之出也。浙宗见巧莫如次闲,曼生巧七而拙三,龙泓忘拙忘巧,秋盫巧拙均,山堂则九拙而孕一巧。让之称次闲,由此让之论余印,以近汉官印者为然,而它皆非。且指以为学邓氏是矣,而未尽然。非让之之不能知也,其言有故,不能令让之易,不必辨也。⑧

赵之谦拐弯抹角地对吴熙载的艺术理念进行了不客气的批评,同时也表达出自己对浙派印风的评价。首先,他认为吴熙载对浙派的认识有所偏差,吴对开宗的丁敬、黄易不喜,赵之谦似不能理解。而吴熙载对浙派赵之琛“不加菲薄”,在赵之谦心目中,“浙宗见巧莫如次闲”,而巧胜于拙乃是末流。浙派丁敬、黄易、蒋仁、陈鸿寿水平应高于赵之琛,且以此贬低吴熙载,认为吴对浙派的认识浅薄。其次,他对吴熙载评其白文印近汉官印为然,但将此印归入皖派邓石如之门,表现出了一种不屑的姿态。赵之谦认为自己终非池中物,自不愿限于浙皖二派之中。最后赵之谦还于印稿末中讲了一个自己年轻时学诗的故事,对吴熙载再次贬低。

作为两人交往的使者,魏锡曾见到赵之谦《书扬州吴让之印稿》后似乎嗅到了其中的火药味,故在跋语中对赵之谦的说法淡化处理,他说:

既而撝叔为文弁首,论皖、浙印,条理辨析,见者谓排让之,非也。皖印为北宗,浙为南宗。余尝以钝丁谱示让之,让之不喜,间及次闲,不加菲薄,后语撝叔,因有此论。盖让之生江南,未遍观丁、黄作,执曼生、次闲谱为浙派,又以次闲年长先得名,诫相轻,且间一仿之,欲示兼长。其不喜钝丁习也,不病次闲时也。撝叔之论,所谓言岂一端,亦非排让之也……钝丁之作,熔铸秦、汉、元、明,古今一人,然无意自别于皖。黄、蒋、奚、陈曼生继起,皆意多于法,始有浙宗之目,流及次闲,偭越规矩,直至郐尔。而习次闲者,未见丁谱,目谓浙宗,且以皖为诟病,无怪皖人知有陈、赵,不知其他。余常谓浙宗后起而先亡者此也。若完白书从印入,印从书出,其在皖宗为奇品、为别帜,让之虽心摹手追,犹愧具体,工力之深,当世无匹。撝叔谓手指皆实,斯称善鉴。今日由浙入皖,几合两宗为一,而仍树浙帜者,固推撝叔。惜其好奇,学力不副天资,又不欲以印传,若至人书俱老,岂直过让之哉?病未能也。⑨魏锡曾对吴熙载进行了有力的回护,且对赵之谦的说法进行了适当解释,而最后表达出对赵之谦评吴熙载的偏颇之处的不满。显然两人的交流在魏锡曾心目中留下了许多负面的影响,且对赵之谦的为人有了一定的认识。

然而,正是基于这次交流,留下了三篇序跋(魏锡曾《吴让之印谱跋》、赵之谦《书扬州吴让之印稿》、吴让之《赵撝叔印谱序》),见证了鼎盛期的晚清篆刻中艺人理念的碰撞和离合。在这次交流中,吴熙载、赵之谦、魏锡曾扮演了不同的角色,吴熙载作为皖派邓石如的继承者,他客观地阐述了自己的艺术理念,表达出质朴的篆刻理论,体现了晚清士人的长者之风;而孤傲自信的青年艺术家赵之谦,对于吴熙载的评价表现出了不满、鄙夷甚至不屑的姿态,不惜加以攻击、批评,从做人上讲是有失公允的,而笃好金石的魏锡曾热心地完成了两位艺术家的交流,但出于他的本心,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的,这也仅是一种世俗的理解。

而据笔者深度分析,吴熙载与赵之谦此次间接的交流,呈现出了几种不同结果。首先,刺激了赵之谦的自尊心,打破了他在艺术上对皖派吴熙载的推重,使其敢于冲破藩篱,不以浙皖两派为归宿,自信地进行创作,逐渐开拓出浙皖合流的印风,赢得了后世的尊崇,奠定了他晚清印坛应有的宗师地位。其次,通过吴熙载对赵之谦的建议,可看出皖派宗师吴熙载和赵之谦艺术理念的异同,同时反映出吴熙载对浙派印人的直观意见和认知,对于深入理解吴熙载印风的形成和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再次,魏锡曾为吴熙载和赵之谦的交流搭建了桥梁,在魏锡曾协助下,两位宗师留下了一定数量的印谱,对于后世研究他们的篆刻艺术成就提供了一手的实物资料。

责任编辑:陈春晓

[清]赵之谦灵寿华馆

[清]赵之谦丁文蔚

[清]赵之谦寿如金石佳且好兮

[清]赵之谦会稽赵之谦字撝叔印(附边款、原石)注释:

①浙江古籍出版社编《中国历代篆刻集粹—赵之谦·徐三庚》,浙江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28页。

②赵之谦《书扬州吴让之印稿》,韩天衡编订《历代印学论文选》,西泠印社,1985年,第707-708页。

③魏锡曾《吴让之印谱跋》,韩天衡编订《历代印学论文选》,第706页。

④魏锡曾《吴让之印谱跋》,第706页。

⑤魏锡曾《吴让之印谱跋》,第706页。

⑥吴让之《赵撝叔印谱序》,韩天衡编订《历代印学论文选》,第719页。

⑦赵之谦《书扬州吴让之印稿》,韩天衡编订《历代印学论文选》,第708页。

⑧赵之谦《书扬州吴让之印稿》,第708页。

⑨魏锡曾《吴让之印谱跋》,第706-707页。
   

热门书籍

热门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