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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沈鹏草书张九龄〈感遇〉诗四首》

时间:2024-11-07 11:39:30

沈鹏张九龄《感遇》诗四首纸本2016年释文: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侧见双翠鸟,巢在三珠树。矫矫珍木巅,得无金丸惧?美服患人指,高明逼神恶?今我游冥冥,弋者何所慕!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幽人归独卧,滞虑洗孤清。持此谢高鸟,因之传远情。日夕怀空意,谁人感至精?飞沉理自隔,何所慰吾诚?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可以荐嘉客,奈何阻重深。运命唯所遇,循环不可寻。徒言树桃李,此木岂无阴。张九龄,字子寿,诏州曲江人。唐开元时贤相,为李林甫排挤遭贬,作《感遇》诗十二首,余书其四。按蘅塘退士之所选也。张九龄《感遇》富寓意,语言质朴劲炼,寄慨深远。丙申仲夏,书之油然生敬意。沈鹏于介居。钤印:沈鹏(白)介居主(朱)近日,《沈鹏草书张九龄〈感遇〉诗四首》由长春出版社出版。张九龄为唐朝名相,写有著名的《感遇》诗十二首,沈鹏先生书其四首。这四首诗中,张九龄借兰、桂、丹橘等比喻贤人君子—“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孤鸿游冥冥,弋者何所慕”。诗人进德修业的高尚操守与日暮年老、孤鸿游冥的境遇,引起了沈鹏先生的情感共鸣,更因为其诗艺术境界的“富寓意、语言质朴劲炼,寄慨深远”(沈鹏先生卷后跋语),让他“油然而生敬意”,遂即兴以草书挥写。

观沈鹏先生晚年草书,往往想起苏东坡“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的名言。他的草书信息量很大,能够隐约感受到篆书的婉通、怀素的狂放、黄庭坚的穿插、明清小而拓大的宕逸、于右任的蕴藉等。沈鹏先生草书新作《张九龄〈感遇〉诗四首》长卷,更多的是将草隶的宽博凝练之意与北碑的古劲险拙之趣,融注于“二王”帖系草书共性的血液之中,简约而又纯粹,古质更有新意。

传统功力的积累是沈鹏先生成功的根本,他的楷书质朴劲炼有魏碑笔意,隶书宗汉,晚年更喜具有篆隶意味的西汉隶书《阳泉使者舍熏炉铭》,多次临写为大幅,得长短方圆之变,其隶书创作多约取其意,甚至将其篆隶意味自然地融入自己的草书中来,得纵横婉通气度;行草书博涉更多,对“二王”“旭素”、黄山谷、米芾、王铎、傅山、八大山人、于右任等,不仅心慕手追,而且常有研究文章行于世;对书法的继承与创新,沈鹏先生也有诸多发人深省的独到见解,尤其是对“传统与一画”的辩证分析(见《中国书法》杂志2003年第6期),将“一画”中的一波三折原理扩展至字法、章法乃至整个作品无穷的律变之中,打开了传统与创新的根本通道;再加上沈鹏先生多年来的诗词造诣,以及编辑经历、各种丰富的阅历等综合修养的薄发、融通、升华,使他的草书愈到晚年愈生发出灿烂的生命力。

傅山在给枫仲论文章的一封信中曾说:“依经离经,变变化化,熟而精之,正须岁月……且拣平日所极爱文字,或《史》或《汉》,烂熟上口,久久自有时节因缘,如击瓯破块之悟也。”(尹协理主编《最新发现:傅山致戴廷栻、魏一鳌手札》,山西人民出版社,2015年4月第1版)这是傅山为艺的一个重要观点。沈鹏先生欣赏傅山,亦欣赏他亦真亦草、亦篆亦隶的书体融会之妙。八十五岁高龄的他,还在以静心修业的淡泊心态,读书、作文、咏诗、临帖、思变,不断丰富着自己的书法艺术语言,和当代众多低品位、俗格调的时风形成鲜明对比,发人深思。

纵观此卷,其用笔、点画、结字亦不离规矩、法度,耐人寻味。以开篇第一行“孤鸿海”三字为例:其用笔以中锋为主,偶以侧锋取势,或轻如蝉羽,如“鸿”之三点水;或横斜出以隶意,笔短意长,如“海”之横画。其点点画提按分明,粗细有别,使转圆中有方,轻重知变。其结字符合草书传统之理,而又映带知变,如“孤”最后笔锋之轻起与下字笔断意连,虚以独立;“鸿海”二字实连为一,结成字组,且两字的三点水偏旁写法也随势知变,绝不雷同;“孤”字的细断与“鸿海”二字的粗连又巧成节奏之变,开启了全篇以今草挥洒的序幕,耐人品读。

沈鹏,1931年生,江苏江阴人。现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文联荣誉委员、中国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国国家画院书法篆刻院院长、中国美术出版总社顾问等。曾荣获“造型艺术成就奖”、“中国书法兰亭奖”终身成就奖、“全国第三届华夏诗词奖”荣誉奖、“中华艺文奖”终身成就奖、“中华诗词”荣誉奖、联合国Academy“世界和平艺术大奖”等。第一行之后,全篇的挥洒更是得心应手,他熟谙各种草法,同样的字或笔画,不会雷同,而是守常知变,如“鸟”“孤”“美”“所”“何”等字;甚至依草书之理,顺势加以创造,时得新理异趣与个性,如“服”“恶”“翠”“奈”“因”等;作者以草书为主,不时地融入楷、行、隶、篆等元素,任意恣肆而不越规矩,如“何所”“树”“深”“可以”“阴”等字笔法的提按、点画的衔接、结字的传统功力表现得恰到好处,而个性之变也自然地融入其中;最明显的是诸多字含有篆隶意味与魏碑行书笔意,如“珍”“棲者”“滞虑”“传”“怀”“理自”“丹”“岂”等字;尤其是诸多字与字之间的映带妙于变化,许多字的轻笔细线如抛入天际的一线纲丝,柔劲而有余音,“广大”又不乏“精微”,增加了耐看性,如“独”“因”“知”“阴”等;全篇大小、疏密、点线、方圆、提按、避让、穿插、断连等随势而变;“感”“橘”二处草意狂放,形成了两次高潮,第一次“感”字如华山之奇险,第二次“橘”字似泰山之稳安。整篇“一气吹去,欲飞欲舞”。最后作者以独具碑帖融会意义的“沈体”小行书作跋收尾,意味无穷。

传统功力与新理异趣叠出,是沈鹏晚年草书被当代人公认的重要特色之一。沈鹏先生认为,草书的诡异博变的确很难,它以“使转”为形质,气运、动感至为重要,稍有闪失、懈怠,立即会降低格调。又忌讳哗众取宠,故弄玄虚之浮躁,草书的“动”应当有节奏、有韵味,决非所有的动感都有美感。还要有情感的升华、个性的创造、神采的飞扬,合之者方为至境(《书法回归“心画”本体》,《中国书法》杂志2011年第4期)。读沈鹏先生耄耋之年以后的草书,融合多种元素,徘徊古意,弥漫着即古非古、是今是我的浓郁的新时代革新气息,同时又弥漫着非凡的个性魅力,于当代书坛高标独树,引领风骚。

近年来,当代草书的发展同其它书体一样,大量的投机取巧作品充斥书坛,泯灭个性的跟风现象、抄袭模仿现象愈演愈烈。代表时代高度、个性魅力的创意之作往往不甚关注,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要以自己的艺术个性进行创新”“要有高峰”,还没有真正警醒当代书坛中的许多人。正如沈鹏先生在《书法,回归“心画”本体》中所言:急功近利抢占上风,最可贵的“情性”被淡化,书法本体在失落、被异化。书坛中人应当回归“心画”本体,作千秋之想。

沈鹏先生在为当代书坛弘扬正气的同时,自己一直在书法本体中上下求索,不忘初心,艺道并进。

我觉得,沈鹏先生晚年的草书,承接着民国与建国以后碑帖结合辉煌的馀绪,又凸现着改革盛世帖学草书光大复兴的梦想。他近年的草书,整体印象为翰札精彩,小幅得意,大幅震撼,今草大小皆能,气象超迈。但沈鹏先生表示:真心地说,我从来没有对自己满意,即便有,那也是相对的—学习是毕生任务。“融合”一向是我的目标,我还须努力攀登,不负众望和艺术良心。

(作者为《中国书法》杂志编辑)责任编辑:韩少玄

沈鹏张九龄《感遇》诗四首(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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