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读窝

杂志

保存到桌面 | 繁体 | 手机版
传记回忆文学理论侦探推理惊悚悬疑诗歌戏曲杂文随笔小故事书评杂志
乐读窝 > 杂志 >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时间:2024-11-08 07:16:39

“相声是一门语言艺术”。这句话经过几代相声人的推广,已经成为了相声的一个标签,许多相声从业者也是把语言作为重要的对象进行研究创作。诚然,语言的不协调是相声“包袱”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二者并不等同。一个完整的相声作品尤其是相声脚本,需要在各个方面进行文学性的整合。近些年来一些具有“段子化”倾向的作品扎堆出现,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创作者过分地追求短平快的语言“包袱”,而忽视了对立意、结构、人物等方面的雕琢。

作为影视编剧、戏剧编剧的必修课,剧作法理论已历经数百年的发展,在从内容到形式的多个角度上都有比较成熟的经验总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果能从剧作法中汲取精华,那必然可以推动相声创作理论更好地发展。

本文所提及的相声形式,并非是有着“剧”字的“相声剧”,而是常见的对口、单口、群口相声。以新的角度去思考相声的创作,会得到不一样的启示。

一、以戏剧性情境营造观众期待

对偏重叙事的相声作品来说,每一个段子都是一个或若干个小故事,而讲故事则必然需要“故事情境”。

所谓情境,谭霈生在《论戏剧性》中说,“‘戏剧情境’是促使戏剧冲突爆发、发展的契机,是使人物产生特有动作的条件”,“我们所说的戏剧情境,就包含着这两方面的内容,特定的情况、环境和特定的人物关系”。①

其实这个理论也可以应用于其他叙事艺术中,它可简单概括地表述为:情境是推动情节发展、人物命运变化的环境与人物关系的总和。

一个相声作品的创作,自然也是“故事情境”的创造,甚至可以说,基于相声自身小篇幅内做大文章的特点,情境的好坏在很大程度上先天地决定了作品的质量,因为它将直接关系到观众的欣赏期待。

在姜昆、梁左创作的相声《虎口遐想》中,故事情境可概括为:一个大龄未婚青年落入虎山。其中有四组关系使得这个情境充满了戏剧性:青年与老虎的关系,产生了生死存亡的压力;青年与游客的关系,尽显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心态;青年与姑娘的关系,反映出青年最急切地需求,增添了可爱、可笑的元素;而这个作品最大的亮点则在于青年自己与自己的关系,也就是他不切实际十分荒诞的遐想,他在打虎、求生、后事等诸多方面左右摇摆,夸大其词,使得他的内心活动颇有些“意识流”的意味。这四组关系并非是随着故事的发展逐一建立的,而是青年落入虎山后便立刻建立起来的,这就是“情境”的作用。也正是因为有了虎山这个环境和这四组关系,极大地刺激了观众的期待,增加了作品的可看性。

对比起戏剧、电影的故事情境,相声的故事情境更体现出一种高度的假定性,即在所处环境和人物关系的设置上更为极致,从而体现出一种荒诞感。如侯宝林代表作《关公战秦琼》结尾处的“戏中戏”,主人公迫于无奈唱了一出“命题作文”,营造了这样一个小情境:让关羽和秦琼这两个不同朝代的人对战。这实有一种当下十分流行的穿越感,这个“包袱”没有依靠语言进行逗趣,而是创造了荒诞的故事情境,让人印象深刻。姜昆、唐杰忠表演相声《虎口遐想》二、以人物动机与贯穿行动塑造真实人物

在剧作法中,一个人物会在某种人物动机的驱使下形成某个行动的指向,这个行动指向的最终目的即是最高任务,为了达成最高任务,人物会有一系列的贯穿行动,这样塑造出来的人物才是可信的、真实的。虽然相声的长度有限,但是在一些偏向人物刻画的作品中,若能处理好人物为什么做(人物动机)、怎么做(贯穿行动)的问题,则能有效提升作品中人物的行动逻辑性,提高观众的认同感。

马三立的《逗你玩》家喻户晓,饶有情趣。故事的人物就是三个人,小偷、孩子、母亲。小偷为了偷东西(人物动机),就要骗过母亲(最高任务),所以屡次欺骗孩子自己叫“逗你玩”,然后拿走东西(贯穿行动);孩子为了保住自家东西(人物动机),希望母亲来制止小偷的行为(最高任务),所以他一直告诉母亲有个叫“逗你玩”的人拿走了自家东西(贯穿行动);妈妈在这个作品里处于“暗处”,且其贯穿行动脱离了主要事件,由此产生的她与孩子信息的不对等造就了利于小偷“钻空子”的故事情境。

《逗你玩》虽然是小段,但是人物动机、最高任务、贯穿行动都具备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在一些相声作品中,为了进一步阐述人物动机,强化贯穿行动,则需要有一个“激励事件”。

所谓“激励事件”,是好莱坞电影剧作的核心要素,它“彻底打破主人公生活中各种力量的平衡”②,让主人公的行动线发生转折,而转折后的主人公一般都将为恢复平衡而产生一系列的贯穿动作。

群口相声《五官争功》中,因为“马季”获得了荣誉(激励事件),嘴、眼、耳、鼻产生了妒忌(人物动机),都要趁此机会显示出自己的功劳最大(最高任务),进行了相互攻击、自我吹捧的争功行为(贯穿行动)。因为有了这个荣誉作为指向,人物动机、最高任务、贯穿行动得到了强化和统一,其中的火药味也更能让观众理解,作品讽刺“红眼病”的主旨也通过激励事件展示了出来。

三、以“三幕式”结构讲述完整故事

“三幕式”结构是经典的戏剧结构,它不仅是戏剧语汇,也在影视作品、文学作品中有广泛的应用。概而言之,相声“三幕式”结构是以起承转合为节点的,故事发展分为三个阶段:第一幕,确立初始情境(人物设定、人物关系、所处环境、面临问题等),包括了相声的“瓢把儿”与“正活”的最初的一段;第二幕,即对抗阶段,人物解决固有问题,产生新问题,继续解决问题,让事件升级,这是“正活”的中间部分;第三幕,即高潮与结局,人物面临的问题最后激化成最大事件,并得到最终的解决,这对应了相声“正活”的最后一段与“底”。

“三幕式”结构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能够保证作品的完整性,能够将故事的开端、发展、结尾清晰地展示出来,从而增加作品的节奏感。

在许多传统相声和根据传统相声翻新的作品中,故事的发展脉络较为清晰,符合“三幕式”经典叙事结构。当相声传播媒介发生变化后,对相声作品的节奏有了新的要求,大段铺垫与交代都需要删改,即使如此,“三幕式”结构依旧有用武之地。当创作者脑中有了“三幕式”的清晰划分,对于信息的传达和“包袱”的安排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以上文所提的《虎口遐想》为例。男青年闲来无事逛动物园落入虎山是第一幕,由此建立了特定情境:一个青年人在人群复杂的动物园落入危险的虎口;男青年在虎山试图爬出虎山与游人互动并由此引发的“遐想”是第二幕,男青年讲述了来动物园的原因,对社会、工厂都发了牢骚,这也是作品的主体部分;男青年顺着腰带做成的“绳子”逃离虎山是第三幕,主人公逃离虎口,问题得到圆满解决。

从以上的论述可以看出,诸多流传度较广的优秀相声作品都可以从剧作法的角度进行解读,但是这并不是鼓励创作者套用剧作法进行创作。

剧作法作为一种指导方法,可以让创作者有多一个维度和角度的思考,但是它并不具有普遍适用性,它对有着具体情节、具体人物的相声作品更为适用。更具体地说,以上所提的三点并不需要同时满足,它们各有各的适用范围和应用条件:人物关系和人物所处环境较为奇特的作品可以参考“戏剧性情境”,注重人物刻画的作品可以参考“人物动机”、“贯穿行动”,情节较为复杂且为线性叙事逻辑的作品可参考“三幕式结构”。

正所谓“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相声作为独立的一种艺术形式,必须以口头语言的叙述为根本,一些肢体化、模仿秀化的表演和直接进行角色扮演而非“跳入跳出”叙述的小品化倾向都需要克制。“崇洋媚外”要不得,生硬的“杂交”也会催生畸形。关于剧作法的借鉴,笔者从理论的角度抛砖引玉,具体如何操作则更考验创作者对相声本体的理解和坚守。

注释:

①谭霈生.论戏剧性[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1:98.

②罗伯特·麦基.故事—材质、结构、风格和银幕剧作的原理[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1:222.

(责任编辑/朱红莉)
   

热门书籍

热门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