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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结与《箧中集》作者之佚诗

时间:2024-11-08 10:45:37

元结是盛唐主张诗文复古的重要作者,他编选与他见解相近的诗人诗作为《箧中集》,形成一个特殊的文学流派。这一派的存世作品相对来说比较稳定,但前人与本人有一些新的发现,特别是与此有关的两组诗歌作者归属的认定,仍有特别介绍的必要。

日本学者市河世宁约当中国乾隆后期,据日存古籍,辑录彼邦所存唐人佚诗,为《全唐诗逸》三卷。卷下录有无名氏的以《海阳泉》为首的一组诗,题解云:“以下十三首,得之藤原佐理真迹中。佐理仕天历、安和朝,时与五代宋初相接。且味其声调,流畅通快,必是唐中叶人所作。”藤原佐理(944-998),日本平安中期书法家,是太政大臣藤原实赖之孙,左近卫少将藤原敦敏之子,本人也官至正三位的太宰大贰。尤善行草,与小野道风、藤原行成齐名。1955年12月,日本学者太田晶二郎在《历史地理》八十六卷二号上,发表《海阳泉帖考》(王汉民、陶敏翻译文,见《吴中学刊》1994年4期)一文,根据此组诗与元结诗文大量趋同之例,帖中更有一篇元结文《水爱泉铭》,复引刘禹锡《刘梦得外集》八《海阳十咏引》,有“元次山始作海阳湖”云云,又同人《吏隐亭述》“海阳之铭,自元先生。先生元结,有铭其碣。元维假符,余维左迁。其间相距,五十馀年。对境怀人,其犹比肩”之记载,考此组诗为元结作,应该说基本可以作结论。太田晶二郎论文发表时,中日学界几无来往。虽然翻译成了中文,但知者甚少。比如海峡两岸研究元结最有成就的两位前辈,南京师范大学孙望教授和台湾大学杨承祖教授,似乎都没有了解元结还有这一组诗存在。

以下据太田晶二郎论文原文引《三国笔海全书》卷一五《佐理书录•海阳泉帖》,将此十三首诗全录如下(与《全唐诗逸》不同处,不一一标出)。

人谁无耽爱,各亦有所偏。于吾喜尚中,不厌千万泉。诚知湟水曲,远在南海壖。自从得海阳,便欲终老焉。怪石状五岳,旋回枕深渊。激繁似涌云,静同冰镜悬。吾欲以海阳,夸于河洛间。使彼云林客,来游皆忘还。(《海阳泉》)

为爱水石奇,不厌湖畔行。每登曲石凫,则有远兴生。危敧(此字臆补)差半湖,宛若龙象形。又如琅琊台,□盘枕沧溟。醉人入岛来,将醉强为醒。扣船复摇棹,学歌渔父声。呼我上酒船,更深江海情。(《曲石凫》)

泛湖劳水戏,饮漱厌清澜。来登望远亭,心目又不闲。孤峰入座□,高岭横前轩。更复欢长风,萧寥窗户间。外物能扰人,吾将息其端。归来湖中馆,闭户聊自安。(《望远亭》)

水石引我去,南湖复东壑。不厌随竹阴,来登石上阁。磴道通石门,敧崖断如凿。飞梁架峰头,夭矫虹霓若。下视竹木杪,仰见悬泉落。水声兼松吹,音响参众乐。时时为雾雨,飘洒湿帘箔。吾欲弃簪缨,于兹守寂寞。(《石上阁》)

石上构层阁,便以石为柱。千载快栋梁,岂有倾危惧。苔壁绝人踪,虹桥横鸟路。攀涉惬所怀,幽奇未常遇。迥然半空里,物象竞相助。云外见孤峰,林端悬瀑布。引望无不通,兹焉倍多趣。徒□欲忘归,衣裳湿烟雾。(《同前》)

吾涨海阳泉,以为海阳湖。千峰在水中,状类皆自殊。有如三神山,苍苍海上孤。又似渊岛中,忽然见龙鱼。引船过石间,随兴得所如。每有惬心处,沉吟复踌躇。吾恐天地间,怪异如此无。(《海阳湖》)

闲游爱湖广,湖广丛怪石。回合万里势,□□□□□。绿动若无底,波澄涵云碧。镜水复何如,昆池吾不易。兹境多所尚,亲邻道与释。外望虽异门,中间不相隔。开凿尽天然,智者留奇迹。我愿长此游,谁言一朝夕。(《海阳湖》)

海阳泉上山,巉巉尽殊状。忽然有平石,盘薄千峰上。寒泉匝石流,悬注几千丈。有时厌泉湖,爱临一长望。意出天地间,因为逸民唱。(《盘石》)

下山复上山,山势凌云空。有石圆且平,疑是□□功。清浅绕细泉,阴森倚长松。幕幕(疑当作幂幂)生青苔,亭亭对远峰。朝来暮未归,爱□□□□。(《同前》)

海阳湖下溪,夹峰多异石。数步□□□,溶溶似云白。竹阴入□里,更觉溪已碧。吾欲漱斯流,长为避时客。(《湖下溪》)

湖水下为溪,溪小趣更幽。窈窕林中回,清泠石上流。掩映成碧潭,游戏见白鸥。岸傍古树根,往往疑潜虬。野情随所适,世事何沉浮。(《同前》)

顺山高几许,亭亭似人蹲。左右自回抱,抱中有清源。异石匝阶墀,巉巉快四轩。凭几见城邑,一峰当石门。自从得兹洞,爱之忘朝昏。吾欲老于此,便为海阳人。谁为高世者,与我能修邻。(《夕阳洞》,下引《水爱泉铭》,略)

沿流二十里,始到海门山。仰视见两崖,有如万盖悬。逐上几千仞,犹未穷绝颠。上有外士家,半岩得湖泉。湖□昏旦来,意其通海焉。忽此见灵怪,踟蹰不能旋。开襟当海风,目送归海船。恨不到罗浮,丹溪寻列仙。遗恨常(下缺)。(《游海门峡》)

上述诸诗出于元结之手,应该可以确认。各诗更进一步的释读,仍有待专门家的努力。我这里仅拟根据前述孙、杨两位先生对元结生平的梳理,稍谈诸诗的写作过程及对元结研究之价值。

元结于天宝十三载(754)进士登第,进入仕途,在安史初乱之际或隐或仕,行踪多变。在进入荆南幕府后,地位渐升,到广德元年(763)初授道州刺史,次年五月抵任。因州为西原蛮所扰,残破实甚,奏请免租庸税征,并作《舂陵行》《贼退示官吏》述感,为杜甫所激赞。至永泰元年(765)去任,次年再授道州。大历三年(768),授容管经略使,已属方镇大员。但在职仅一年,即因母亡而守忧去职。到大历七年(772)祥除,却在赴京途中病故,年仅五十四。虽然他的最后十年,基本是在今湖南、广西一带度过,而海阳湖如刘禹锡所说,唐时在连州境内,而元结的存世诗文中,也没有作于连州的痕迹,对此应如何解释呢?

元结到道州任后,就有意在湖南寻找居所。道州首度任满,他是借居于衡阳。大约永泰二年(766)即买地永州浯溪,有《浯溪铭》为证。此后几年,在浯溪留下的作品数量很多。去职丁忧后的几年,也主要在浯溪居住。卜宅连州海阳湖,估计是他在道州任上选择居地的一种考虑。连州北与道州相邻,山水一部分与道州江华县是相通的,其间或曾南下往访。是不是丁忧期间南下置业呢?也不能完全排除。从诗中所述看,他说:“自从得海阳,便欲终老焉。”是欲作养老之地。又说:“吾欲弃簪缨,于兹守寂寞。”是说当时还有官在身,但有弃官的愿望。又说:“吾欲漱斯流,长为避时客。”主要还是感到世事纷扰,可以岭南为避世之地。“吾欲老于此,便为海阳人。谁为高世者,与我能修邻。”愿意终老于此,但更希望有几个兴味相同者,卜邻而居。但又说:“吾欲以海阳,夸于河洛间。使彼云林客,来游皆忘还。”似乎一时还不立即退官,有此佳地更愿夸诩于中原友朋之间,也愿意邀请同好来共游。从“石上构层阁,便以石为柱”“吾涨海阳泉,以为海阳湖”等句来看,他对这一带做了许多基本建设,不仅垒石为柱,构建层阁,还做过水利改造,壅泉为湖,这些都不是短期可以完成的。从《游海门峡》一诗来看,他还曾取道南下,寻觅出海口。虽然可以肯定他沿湖舟行二十多里,去海尚远,但显然曾考察周边的交通与环境。

元结是一位热爱山水、热爱自然的诗人,凡足迹所及,多有题咏,且喜欢用生僻而有特殊寓意的字眼命名湖泉。但在这组海阳泉诗中,似乎还没有这些迹象。是否因为建设还没有完成,还没有最后定名,真难以判断。五十多年后,当刘禹锡因贬官而到任连州刺史时,我们从他的诗文中,可以看到他对元结在连州这段经历的了解,但他所作《海阳十咏》,景点都是重新命名,没有沿袭元结的诗意。很可能刘禹锡也仅听到传闻,并没有见到元结的上述诸诗。

研究元结深有造诣的孙、杨两位先生,我都熟悉。1981年到南京探谒孙先生,1985年和1989年曾两次见面,都为《全唐诗》补遗诗,孙先生之严谨大度给我有很深印象。杨先生初识于1990年,后来往渐多,尤其感佩他1966年发表《元结年谱辨正》,与孙先生商榷。杨先生文存不久前由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我承命作序,惜书将刊之际,杨先生以九十高龄辞世。上述有关元结佚诗之介绍与分析,不能向两位大家请教,总感到有些遗憾。

元结在盛唐文学崇尚声律、风骨、兴象的氛围中,独倡复古,践行古道,虽属少数,仍有一群同道与追随者。他于乾元三年(760)检箧中所存沈千运、王季友、于逖、孟云卿、张彪、赵微明、元季川七人诗24首,为《箧中集》一卷。他认为这些人皆与世乖违,“正直而无禄位”“忠信而久贫贱”,但就是不愿随时沉浮,反对“拘限声病,喜尚形似”的主流诗风,坚持与他一样的复古立场。《箧中集》作为存世唐人选唐诗之一,存留至今,为学者所重视。收入该集之作者,自成一流派,不妨可称为《箧中集》派或《箧中集》诗人,孙望先生早年作《箧中集作者事辑》(刊《金陵学报》八卷,1937),即持此立场。

《箧中集》篇幅不大,结合孙望考证,不难发现其中仅沈千运为前辈,其馀大多为元结同辈或后辈诗人。诸人中王季友、孟云卿存诗较多,二人也分见《河岳英灵集》和《中兴间气集》,是他们的成就也为他人所认可。有几位似乎生活圈子很狭窄,诗的留存也不多。如沈千运、于逖、赵微明、元季川四人,仅存《箧中集》诗。张彪一直似乎也是如此,但南宋赵孟奎编《分门纂类唐歌诗》卷九六存一首《敕移桔栽》:

南桔北为枳,古来岂虚言。

徙植期不变,阴阳感君恩。

枝条皆宛然,本土封其根。

及时望栽种,万里绕花园。

滋味岂圣心,实以忧黎元。

暂劳致力重,永感贡献烦。

是嗟草木类,禀异于乾坤。

愿为王母桃,千岁奉至尊。

清编《全唐诗》编次最后,方发现该诗,编入该书卷八八二补遗。诗是古体,与《箧中集》诸诗风格一致,但内容则有感于皇帝下敕将南方的桔,移种于北方。作者既要颂德皇恩,又要特别提出南桔移种北方而成枳的传说,体会圣意是忧心黎元,但又担心草木依循自然规律,徙植未必能够成功,但仍保持期待。就内容言,确实逊色于《箧中集》诸诗。

因为偶然原因,发现孟云卿的一组佚诗,这里愿意特别介绍这位一般唐诗选本很少提到的诗人。唐末诗人张为编《诗人主客图》,将唐一代诗人分为六大门派,各封帮主,以白居易为广大教化主,以孟云卿为高古奥逸主,以李益为清奇雅正主,以孟郊为清奇僻苦主,以鲍溶为博解宏拔主,以武元衡为瑰奇美丽主,与时人及后人看法均大相径庭,也不知他如何自圆其说。但就对孟云卿的评价来说,并非无据。高仲武《中兴间气集》就认为“当今古调,无岀其(指孟云卿)右,一时之英也”,是复古派的代表诗人。今人谈复古派,一般以元结与孟郊为代表,因二人作品相对较多,但张为那时可以看到的作品应更丰富。同样复古,他看到孟云卿与孟郊之不同;在孟云卿门下,他以韦应物为上入门,李贺、杜牧、李涉等为入门,曹邺、刘驾等为升堂。这都是张为所见之独特处,今人则认为前举诸人成就远在孟云卿之上。是非我们已很难讨论,就作为一家之见给以尊重吧。

新见孟云卿佚诗是《感怀八首》,全录如下:

秋气悲万物,惊风振长道。登高有所思,寒雨伤百草。平生有亲爱,零落不相保。五情今已伤,安得自能老。

晨登洛阳坂,目极天茫茫。群物归大化,六龙颓西荒。豺狼日已多,草木日已霜。饥年无遗粟,众马去空场。路傍谁家子,白首离故乡。含酸望松柏,仰面诉穹苍。去去勿复道,苦饥形貌伤。

徘徊不能寐,耿耿含酸辛。中夜登高楼,忆我旧星辰。四时互迁移,万物何时春。唯忆首阳路,永谢当时人。

长安嘉丽地,宫月生蛾眉。阴气凝万里,坐看芳草衰。玉堂有玄鸟,亦以从此辞。伤哉志士叹,故国多迟迟。深宫岂无乐,扰扰复何为。朝见名与利,暮还生是非。姜牙佐周武,世业永巍巍。

举才天道亲,首阳谁采薇。去去荒泽远,落日当西归。羲和驻其轮,四海借馀晖。极目何萧索,惊风正离披。鸱鸮鸣高树,众鸟相因依。东方有一士,岁暮常苦饥。主人数相问,脉脉今何为。贫贱亦有乐,且愿掩柴扉。

太虚流素月,三五何明明。光曜侵白日,贤愚迷至精。四时更变化,天道有亏盈。常恐今夜没,须臾还复生。

河梁暮相遇,草草不复言。汉家正离乱,王粲别荆蛮。野泽何萧条,悲风振空山。举头誓星辰,念我何时还。

亲爱久别散,形神各离迁。未为生死诀,长在心目间。有鸟东西来,哀鸣过我前。愿飞浮云外,饮啄见青天。

这组诗完整地保存于孟郊《孟东野诗集》卷二,但仔细阅读并通盘考虑文献,可以确定都是孟云卿所作而非孟郊作。证据之一是,其六“太虚流素月”一首,曾收入《中兴间气集》。该集编成时,孟云卿去世大约还不到十年,孟郊则刚到而立之年,诗坛还没什么名声,即此首不可能是孟郊诗传误为孟云卿名下。其二,张为以孟云卿为高古奥逸主,所举他的几篇代表作,有《感怀》“群物归大化,六龙颓西荒”二句,此二句见于上举八诗之二。《主客图》原书虽不传,《唐诗纪事》卷二五摘引甚多,可以信任。其三,今存《孟东野诗集》,是由北宋宋敏求编成,北宋本书末有宋敏求跋,称所据有汴吴镂本五卷、周安惠本十卷、蜀人蹇浚纂《咸池集》二卷及“自余不为编秩杂录之家”,来源很芜杂。今知其中《列仙文》来自东晋杨羲造《南岳魏夫人传》,误收聂夷中诗十多首,所录《读张碧集》,很可能为五代徐仲雅(字东野)诗(详见拙文《张碧生活时代考》,《文学遗产》1992年3期)。误收孟云卿诗,也完全可以理解。华忱之、喻国才《孟郊诗集校注》卷二云此组诗可见作者经历“唐室重大离乱”,孟郊生年晚于孟云卿约三四十年,安史之乱时还很年幼,仅见建中间泾原之变,云卿则身历安史大乱,当然更为契合。

在安史大乱的背景下,结合孟云卿生平来讨论《感怀八首》,我们可以看到孟云卿从苏李诗、阮籍《咏怀》和陈子昂《感遇》诗所得到的孳乳,试图从更广阔的空间来思考时政和人生。有些内容,我相信是写实的。如“汉家正离乱,王粲别荆蛮”,他以王粲避地荆州自况,据杜甫诗可知他在代宗初年确在江陵幕府。“长安嘉丽地,宫月生蛾眉。阴气凝万里,坐看芳草衰。”可以说是直接指斥杨氏兄妹之乱政。“群物归大化,六龙颓西荒。豺狼日已多,草木日已霜。”写到玄宗之西逃蜀中与叛军造成中原的巨大破坏。“姜牙佐周武,世业永巍巍。”他希望看到有人出来,辅佐人主,重建秩序。但他更感到个人之渺小与无奈,感到痛苦与落寞,前列每一首诗似乎都在写此,这里不多举。孟云卿也更愿意站在更高的立场,看到四时变化,天道盈亏,万物生灭,人事兴废,他四顾茫茫,无所适从。在这些诗中,他写到面对国家社会巨大动荡时,人民的痛苦与自己之凄凉。他也可能仅此写了八首,也可能写过很多,我相信正是因为这些诗,高仲武认为他“祖述沈千运,渔猎陈拾遗”,张为许他为高古奥逸主。

孟云卿是杜甫早年的好友,有《酬孟云卿》《湖城东遇孟云卿复归刘颢宅宿宴饮散因为醉歌》相赠。杜甫避乱入蜀,孟也避地荆州。杜甫《别崔潩因寄薛据孟云卿》传话给孟:“荆州过薛、孟,为报欲论诗。”又《解闷十二首》之五对孟评价尤高:“李陵苏武是吾师,孟子论文更不疑。一饭未曾留俗客,数篇今见古人诗。”自注:“校书郎孟云卿。”遗憾的是他出峡抵荆州时,孟已他适,未获见面。从杜甫、元结、高仲武、张为对孟云卿的高度评价,相信他的作品当年曾很丰富,足以名家,在唐诗史上宜有厚重一笔。但他存下来的作品毕竟太少,让我们无法总体把握他的成就,这是十分令人感到遗憾的。

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本文所说的两组佚诗,其实都已经收录在中华书局1959年出版的《全唐诗》25册中,并没有提供新的文献,最多据较好的文本重新校勘过一下,有一些文字的斟酌。这样说也对。但由于对文本的源出,文本记载歧互的解说,并进而重新确认了这些诗的作者归属,对诗意的解读,分析作者生平及成就,都获得一些新的认识。

最近四十年,国内唐诗研究在追溯文本传播及演变,揭示文学写作过程和诗歌寓意及本事,廓清文本传误和还原真相,进而笺注阐释文本,研究作家及成就等方面,取得长足的进步。其基本方法:一是穷尽文献以发现新文本,解释旧文本;二是追溯史源,廓尽后代随意编改解释的误读,回到唐代来研究文学;三是文史结合,改变观念,从更广阔的视野与更精微的解析来研究文学。这些研究,虽然从具体的研究来说不免显得细碎而难成系统,各家之研究也未必即可成定论,但汇流成河,取精用弘,可以说整体超越了前代的研究。这也是我愿意连续撰文向一般读者介绍新见唐诗价值的原因。

(作者单位:复旦大学中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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